卓琏接收了原身的记忆,用着原身的躯壳,除了芯子不同以外,余下的一切都没有生出变化。她走到背阴的仓房,从水缸里拎出了猪肝、猪肚、腰子等物,放在木盆中,直接端到了厨房。 看到盆里血糊糊的猪杂,再看看满手鲜血的女人,小姑娘面色略略发青,像是被吓着了。 卓琏没有开口的意思,将肝、肚、肾放在案板上改刀,切成拇指大小的长条。 话本中的桓家是原身的夫族,而卓家则是她的娘家,两户相识许久,都经营着酒坊。 近年来,卓家的名气越来越大,而桓家在桓父去世后,生意便一落千丈,桓谨桓慎兄弟俩没有一个继承了酿酒的手艺,全都成了官府选拔的卫士,头一年先在汴州本地守着,第二年才会被调派到京城当值。 因此桓家虽是商户,但家中能用的银钱委实不多,桓母处处俭省,没买上好的猪肉,反而挑了些没人要的棒骨与猪杂,也能少花些银钱。 早上还剩了些白粥,卓琏刷了只瓷罐,将白粥舀进去,放在灶台上煮着,动作十分利落,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 桓芸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嫂子嫁到桓家已经一年多了,自己从来没见过她下厨,没想到厨艺竟比娘还好。 “嫂子,我帮你打下手吧?” 看着卓琏一个人忙活,小姑娘不免有些愧疚,却不料女人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你安心坐着就是,待会猪杂粥就熬好了。” 这猪杂粥是卓琏跟一位潮州的厨子学的,当初她成了酒坊的老板后,每日都要研究酒方,让薏苡酒更上一层楼,北平的馆子极多,她去店里品酒之余,也会尝些美食。 北平到底是曾经的京城,五湖四海的人都有,有些客人爱极了薏苡酒的味道,经常光顾酒坊,慢慢就跟卓琏熟稔起来,她也学到了几手,厨艺算不得精湛,却比普通人强上几分。 猪杂放在冰凉的水缸里,到底沾了些灰尘,卓琏用清水洗净,后又浸泡,拿盐、糖等调料码上好,又从木架上拎了一坛酒下来,撕去红布,瞥见里面浑浊的酒汤,不由皱了皱眉。 即使知道大周朝的酒水以浊酒居多,清酒价高而量少,但看到桓母酿制出来的白酒时,她面色沉郁,倒了些在小碗中,用嫌弃的目光端量着。 “嫂子一直盯着这坛酒看,可是出了问题?”桓芸疑惑的问。 卓琏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怪不得桓家酒坊的生意日渐冷清,就算浊酒的酿制法门很简单,这坛酒的品相也算不得上乘,色泽浑浊,几乎没什么香味可言。 将泡在水中猪杂捞出来,倒了些酒,用姜片反复擦拭揉搓,除去肉类本身的腥气,而后将其放在滚了的白粥里。滚烫的粥水与猪杂甫一接触,就有一股浓香四散开来,由于粥底的米胶格外粘稠,可以牢牢包裹住猪杂,使之保持鲜嫩的口感。 桓芸站在灶台旁边,根本挪不动脚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断冒泡的猪杂粥,没想到这种下货也能做得如此好吃。 香气越滚越浓,从狭小的厨房中溢出,随风卷动,传到了桓慎的屋里。 就算身体极为疲惫,男人也不敢继续睡下,万一卓氏趁他不备,故技重施,再用麻绳将他绑起来,硬灌下砒.霜…… 那种无力反抗的感觉令桓慎无比焦躁,眼底满布血丝,模样说不出的渗人。 这档口闻到了这股浓香,他的情绪非但没有平复下来,反而生出了几分警惕。 算算时间,母亲还没从酒坊归来,在厨房中做饭的人除了卓氏以外,不做他想。这妇人往日最是懒散不过,根本不会下厨,今日这般反常,难道是想在饭食中下毒,将全家人都给害了? 桓慎面色越发阴沉,他翻身下床,快步往厨房走去,待看到手拿汤匙,舀着粥往嘴里送的妹妹,想也不想地厉声呵斥: “放下!” 小姑娘本就胆小,瞧见二哥面色血红、青筋鼓胀的模样,吓得心肝直颤,急忙将碗碟放在旁边,不住吞咽口水。 瞥见桓芸煞白的脸色、略带惊恐的眼神,卓琏说不出的心疼。她很清楚桓慎的想法,无非就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罢了,毕竟刚才的药汤中被下了砒.霜,就算桓慎心胸再宽广,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走到桌沿边坐下,卓琏端起汤碗,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然后一口一口将猪杂粥吃了小半碗,这才抬头,注视着近前的青年,没好气道: “小叔,粥里没毒,你怕什么?” 桓慎被噎了一下,也不知如何辩驳,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桓芸眼巴巴地看着嫂子,两手捂着腹部,委屈得红了眼。 好在卓琏挑选的瓷罐足够大,刚才她怕小姑娘饿坏了胃,遂提前盛出来一碗,这会儿在粥里加了些枸杞叶,又放了白萝卜汁提鲜,香气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对上妹妹控诉的眼神,桓慎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当粥碗摆放在桓芸面前时,她都顾不得烫,草草吹了下,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