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怎么办?”手下的小护卫慌了神。 侯爷临行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看紧了程娘子, 且不能伤她一根汗毛……眼下人都给丢了,这可怎么好。 杨统领深吸一口气, 强自镇定:“我去找太夫人。” 他不过一个末流残将,没资格入宫, 但太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母亲,随时都能拿牌子进宫的。 …… 皇后卸了钗环,却听说承平侯府太夫人来了,有些吃惊,简单让宫女挽了个纂儿,便去了外间。 “娘, 您怎么来了?”她以为有急事, 屏退了左右。 太夫人开门见山地问:“娘娘把程氏送到哪里去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皇后放松了身子,笑着道:“一个通房而已, 她主动提起要离府,我便放她出去了。” 太夫人嘴角抽了抽:“娘娘也知道她只是一个通房,那您又何苦亲自插手她的事?娘娘给她开了路引?” 薛皇后下意识地点头:“是,她说要回余杭老家去。” 太夫人松了口气。 目的地明确, 又刚动身不久, 现在派人去追, 应该还来得及。 “娘要去哪里去?”皇后却起身拦住了她, 不悦地皱眉:“难不成还要将她抓回来?我懿旨都下了。” 太夫人深吸一口气:“娘娘,你不知道你弟弟有多看重这个程氏,他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大闹一场的,且绝不可能让她走。” “一个畏手畏脚,胆小怯懦,空有姿色毫无胆识的小姑娘,母亲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她撇撇嘴。 太夫人闻言却愣了愣,奇异地看她一眼。 “她在你跟前,是这般样子?” “是啊。” “……娘娘怕是被她给糊弄了。”太夫人叹了口气,“她才入府一年,先前救过我,又救了明欣县主的命,回余杭一趟就让程家当上了皇商,甚至于……谦哥儿前阵子还动过娶她为正室的念头……你说,这样的小姑娘,可能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吗?” 且若不是她那身世,只怕此时已然成事了。 “母亲是说,她利用我?”薛皇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太夫人微微颔首。 “人在高位久了,难免就会忽视下面的人的想法,以为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她感慨一声,起身告辞:“娘娘安歇吧,我去找人将她找回来。余杭路远,她一个小姑娘,最怕路上出了事……到时候,可就真不好和谦哥儿交代了。” 皇后怔怔地坐在上首,良久,面色才突然一变。 “张嬷嬷。” “奴婢在。” “郡主今天……在凤栖宫吗?” 张嬷嬷抬头,四目相对,一丝寒意爬上脊背,硬着头皮道:“……在。” 皇后揉了揉眉心,无力地摆了摆手:“去让太子派些人,和承平侯府的一道去寻。” 娘是多么恨沈姨娘,她最清楚,可此刻却自降身段为了一个通房奔走,合理的解释唯有一个——阿谦他,真的很在意这个程氏,远远超乎她想象的在意…… “程氏,你胆大包天,连本宫都敢利用……但愿,你的聪明劲儿,也能用在保自己的命上。”她喃喃自语。 她已然因为沈姨娘和父亲离了一辈子的心,再不愿因为什么外人,和所剩不多的亲人生出嫌隙了。 * 揽月楼。 此处是路洮城最大的酒楼,足足六层角楼,立于最高处,可纵观浔河万象。 浔河奔腾流淌到了东侧,被不高不矮的青山分出一条细流来,当地人称之为金阳河。 夜幕低垂,城中百姓许多已经熄了灯火,安然入睡,金阳河上却热闹纷呈,画舫如织,琴音缈缈,玉冠华服的男子们在画舫间穿梭,河面上时不时传来女子娇柔如银铃般的笑声。 或有不拘小节者,抱着身穿抹胸与只及膝的玉绸裙的花娘在船舱外调笑快活,花娘光溜溜的腿儿比天上的月色还要皎洁几分。 一片春水迷魂中,忽地传来高声尖叫,众人停滞下手中的动作,或是抬了窗棂,或是出了船舱看热闹,才瞧见西边的河道上,一顶乌篷船忽地燃起滔天大火,四周却无水花扑腾成状,也不知船舱中的人是睡熟了还是如何…… 几息之间,好好的乌篷船便化为乌有,纵然行于水上,却也没能躲过火舌的侵袭。 “是碰倒了烛火吗,怎么烧成这样……”有人啧啧感慨。 瞧那船的样子,像是普通的游船,船夫每日恐怕只赚个过河钱……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如何了…… 揽月楼上。 程柔嘉戴着斗笠立于朱栏旁,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