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赔他三百两,回春堂这一年就白干了。 小二是个机灵的,见众人要吵起来,忙道:各位爷别急!别急!小的再去打听打听。 说着转身又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听外头又是一阵呼天抢地,依稀能听见什么讹人、骗子的字眼。 小二气喘吁吁跑回来:嗨呀!误会了误会了!那外地汉子搁着故意讹人呢! 假的?酒楼里的食客都惊了,忙叫小二详细说说。 姜羡余原本以为是大夫的过失,正犹豫要不要出手帮一帮那对父子,没想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转了。 小二解释道:那汉子在那和回春堂掰扯到底赔多少银子,谁知突然有对夫妇冒出来,说那汉子讹人,那孩子早就傻了! 熟人呐? 小二:对,那夫妇自称是那对父子的同乡,说是去年江南雪灾一块逃难过来的。 姜羡余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小二。 就听他道:听说孩子他娘一早就冻死了,孩子那时候就发高热,那汉子没银子带去医馆,还是同乡给他垫了一份药钱。谁知道一副药下去,那孩子隔天又烧了起来,那汉子就去医馆闹,讹到几两银子。 后来就狠心不给孩子穿衣服,泡冷水,让孩子反反复复发热,专门去医馆讹钱。一来二去,那孩子早就烧傻了! 作孽哦!哪有这么虐待自己孩子的父亲?!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这简直禽兽不如! 小二:可不是嘛!回春堂的老大夫气得不得了,硬扣下那对父子,说要送去见官,告他虐子,吓得那汉子把孩子丢下自个跑了。 孩子也不要了? 小二:老大夫说他来养,说不定能治好。 还是医者仁心啊! 众人转而称赞起回春堂的大夫,姜羡余却上前拉住了小二的胳膊,颤着声问:去年江南发生了雪灾? 小二点头:是啊,去年年底开始,淮安、扬州、金陵接连大雪,运河都冻住了,一直到二月开春,死了不少人呢。 姜羡余心头一震,立刻转头回后院的小屋收拾行李。 他辞了账房的差事,连夜赶回扬州。 去年冬天,他还在消息闭塞的南疆,压根不知道雪灾这事。 后来途经蜀州,行至江城,都刻意不去打听扬州的消息。若不是今日听说,他要何年何月才会知道扬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父母和大哥,还有谢家都还好吗? 姜家和谢家有家底支撑,应当不至于像普通农户那般损失惨重、无家可归。但雪灾封路,运河冰封,物价飞涨,行镖行商必然也会受影响。 而谢承,那个时候应该在去京城赶考的路上。江南都遭了雪灾,北边只会更冷,他有没有受冻,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顺利参加科考 姜羡余迫切地想要回家,从江城搭船,沿长江而下,沿途特意向消息灵通的行商客打听消息。 如他所料,受灾最严重的虽是农户,但行商同样受阻,尤其是运河冰封月余,耽误了不少生意,许多根基薄弱的商户就这样被拖垮了。 他又去官府打听消息,年初春闱及第的进士当中没有谢承。 怎么会这样 他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扬州。 城外的田间地头已经种上了新苗,运河码头依旧繁华热闹、喧嚣如昨,乡亲们脸上也洋溢着爽朗的笑容,雪灾的痕迹仿佛早已消弭不见,察觉不出半点异样。 而他竟然近乡情怯,不敢下船。 最后找船家买了一顶斗笠,将面容遮住,忐忑地汇入人流。 码头上似乎来了一支外地船队,有官差正在查验。 姜羡余看到刘家伯伯的管家在码头接人,迎的正好是随他一块下船的一位行商客,姓许,是位西北来的马贩子。 许老板望着那支船队感叹:这么大排场,是皇商胡家的船队吧? 确实是胡家的船。刘府的管家应道,听说这回带了不少上等丝绸和瓷器,许老板要是有兴趣,带点回西北? 许老板笑道:那就有劳你家刘老板替我引荐了。 刘府管家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 姜羡余不紧不慢跟在后边,也看了一眼那支船队,就见规格最高的那艘船上,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被一群奴仆和家丁簇拥保护着。 许老板眯了眯眼睛,回头问刘府管家:那位就是胡小姐吧?听说她这回来扬州,是来同谢家二房那位临渊少爷相看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