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门,外头日头夺目,照的白色地砖晃眼极了,宝宁眨眨眼,觉得鼻子痒意更甚。她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下打喷嚏,赶紧把脸埋在裴原怀里,痛快地打出来。 裴原早猜出她要干什么,嫌弃无奈,但又心疼,掏了帕子给她擦脸:“到底怎么了,头疼吗?真着凉发烧了?” 宝宁闷闷地问:“你不觉得皇后宫中的熏香,太刺鼻了吗?” 裴原回想了下:“不觉得。” 他在宝宁鼻头上又狠狠捏了捏,确定她不想再打喷嚏了,把脏帕子揉成一团,等着待会寻着茅房扔进去。 裴原以为宝宁只是困了,拉着她去看御花园。宝宁一点都不想走路,裴原没办法,拉着她到一处背阴的石阶处坐下,看着砖缝儿发呆。见四周无人,裴原把宝宁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揉,边训斥她: “告诉过你的话都忘了?离皇后远些,她现在看着好好的,万一发病,伤了你怎么办?” 宝宁委屈道:“你瞧当时那情形,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就是觉得,娘娘好像太可怜了。她自己病着,亲儿子又不知去了哪里,圣上身边新宠无数,分不到关心给她,还有高贵妃虎视眈眈……这日子实在难捱。” 裴原把她的左腿扔下去,换了右腿揉:“晚间你在皇后殿里也好,省得出了别的岔子伤了你,安静等我回去接你就好。” 宝宁看着他问:“你紧张吗?” 裴原瞥她一眼:“紧张什么?” 宝宁挪了挪屁股凑过去,搂着他肩膀道:“阿原,你不用怕,咱们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我觉得吧,有权有势和没权没势,各有各的好。大不了咱们回乡下去,我养鸡,卖鸡蛋也能养活你……” 裴原气得单手扭她的鼻子:“说的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需要女人养活了?” “我说真的。”宝宁仰脸看他,“我知道你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但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想着,最落魄的结局是什么呢,大不了我们就不要京城的这一切了,像最开始一样,过最简单,最纯朴的生活,我一点也不觉得那样辛苦。你不要有负担,若我们有好运气,能够如飞龙腾空,过人上人的生活,我们就一起富贵。若没有那样运气,我们还可以像是普通夫妻一样,垦一片菜田,养养鸡鸭,那也很不错。我并不觉得,前一种会比后一种幸福多少。” 他布了那样久的局,就等着今晚的机会。说不紧张,不焦躁,怎么可能呢。 但现在,裴原看着宝宁的眼睛,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宝宁手撑着下巴冲他笑:“乱花渐欲迷人眼,我怕你失了初心,只顾逐鹿,把快乐弄丢了。我永远不能像魏将军一样,为你出谋划策,陪你扬鞭策马,但我很重要的,裴原,我真的很重要。我是你永远可以相信的人,是你的底气。就算有一天,你一兵一卒都没有了,世上所有的人都指责你唾骂你,只要你朝我伸出手,说一句,宝宁,和我走吧,我就会毫不迟疑地陪你一起。你看,我有多重要,只要我在,你就是有家的。阿原,你记住了吗?” 裴原正色道:“我一直都记得的。” “你不要怪我唠叨。”宝宁轻轻呼出一口气,“只是见了皇后,我害怕。我想,如果我变成了皇后那样的处境,我连一日都过不下去的。我听说过,在很久很久前,陛下与皇后也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 裴原打断她:“我们不一样。” 宝宁问:“为什么呢?” 裴原道:“因为你和皇后不一样,我和皇帝也不一样。我心中爱你,唯有你,你予我的不止是夫妻之爱,还有夫妻之恩。爱与恩融进骨血中,就算百年之后,我化在土里,也不会忘,更不会背叛。” 宝宁忽然觉得眼眶发湿,她别开脸不看裴原,偷偷用指头在眼角蹭了下。 不知道怎么就谈起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谈得哭了。 她对裴原好,原先是发于真心,出于责任。后来也是发于真心,出于爱护。她从没想借此要求裴原对她如何如何,都是她自己乐意的,但是今天听见他说,心中突然就不是滋味儿了,酸涩的,也甜蜜。 原来她默默付出的那些,他都知道,也记在心里。 “哭什么。”裴原伸开胳膊将她搂进怀里,笑着用拇指蹭她眼下,“你瞧自己,是不是很没出息。” 宝宁吸鼻子:“我就是看见皇后,觉得她可怜。”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