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最忌的便是争强好胜,那个采药的年轻人原本是不比的,但磨不过那个年轻喇嘛的纠扯,最后终于还是同意了,于是他二人便在雪山上比起了坐禅。” 罗桑曲结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年轻的喇嘛只以为不过是耽搁年轻采药人两天的时间,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而那个年轻采药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耽搁几天时间会出什么乱子,所以这一枯坐,便是两日两夜。” “年轻的喇嘛赢了,但是其实他心里还是知道,这个结果其实还是那个年轻人谦让的原因,但是年轻的喇嘛哪里会想那么多,又哪里会有惭愧,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赶紧找到那个人,然后进到小昭寺里。” “那个人没有欺骗他,果然将他安排进了小昭寺,而且是去经学院里学习佛法,这种事情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下子就把年轻的喇嘛砸晕了,眼前全是自己平日里渴望的善本和贝叶,年轻的喇嘛哪里还有时间想那些事情。” “一个人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年轻的喇嘛变成了中年喇嘛,而此时他已经把小昭寺里的佛经全部看了一遍了,被人称为是最有可能继承小昭寺活佛衣钵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成为小昭寺又一位仅靠自己就证得活佛业位的大喇嘛。志得意满,时光荏苒,喇嘛的心愿一个个实现了。” “又是数年过去了。”罗桑曲结微微皱眉,枯干的手在空中轻轻摇了摇,像是挥去心中的什么东西:“中年喇嘛终于成了小昭寺里的活佛。” 话到这里,徐硕渐渐肯定,罗桑曲结将要说的会是什么,这事儿在他心里已经盘亘了很久,但从来没有听过当事人亲口说过,所以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惴惴。 “便是在喇嘛成为活佛的当夜,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从内地来的汉人。当那人走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留人坐禅的两天,会给别人带来那么多的灾厄,家庭破坏,儿子惨死,那个采药人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被他的对手夺走了。” 罗桑曲结如是说,说的淡然,这事实却是如千钧般沉重。 徐硕微微低头,没有cha嘴,他知道这个故事快要说完了。 “没有人知道,喇嘛心里到底到底有多苦,甚至喇嘛在想自己这个活佛的位置到底是不是应得的,或者说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活佛的标准。但此时没有人相信喇嘛心里还有苦难,还有苦涩,还有懊悔,甚至没有人相信喇嘛曾经做过一点不善的事。” “年轻喇嘛拼了命的去做善事,去雪原步道,去帮助深山里的藏民,去做一切能够弥补心中缺憾的事情,当他终于觉得要解脱一点的时候,也是正当他即将老死在床上,一心以为已经安乐的时候,他还是又听人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罗桑曲结叹了一口气。 “有果有因,年轻喇嘛种下的因,自然是要结出果子,而这果子自然是要老喇嘛尝的,不管喇嘛怎样弥补,做过的事情还是做过的,根本没有办法弥补,也不能弥补。” 柴房,柴房,既然是柴房,自然是用柴禾搭起来的房子,屋外面突兀的刮起了风,风穿过墙壁的空隙,刮动了罗桑曲结身上的衣袂,罗桑曲结微微招了招手,风起,将他的袖子柔柔的贴着身子。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喇嘛是谁,采药人是谁吧。” 徐硕满嘴苦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