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阿四:“一旦见到了那些人……三千书页也说不尽她们生活的惨状,一旦见到她们,如果不去帮助,是会愧疚的。当我亲手改变她们人生之后,那种喜悦和欣慰,令人上瘾。” 做一个英雌,去理所当然地帮助她人,成就感让人容光焕发。 奖励善者、惩戒恶者,惩恶扬善本身就是一种权力。无论是成为善恶的规定者、还是成为判处人事善恶的审判者,亦或是审判之后的行刑者……无不掌握着别人的人生。 这是不被衣食所困的人、掌握权力的人,才能去涉及的事,超越个人的理想,试图掌握她人命运。 姬祈在发光。 阿四怔怔地听姬祈讲述她的经历,心跳如鼓。 日头偏移,柳树下的树荫随之迁动,日光闪过眼角,阿四回神道:“阿姊所言,听得我心生羡慕,真想出门去看一看人间事了。” 姬祈张开双臂轻轻抱一下阿四,在她耳边笑语:“日子还很长,会有机会的。” 迁都该是一桩喜事,今日离开的人和相送的人俱是喜气洋洋,此去定是天地广阔、前程可望。 姬祈算是队伍中身份最高者,提前一刻钟被侍从请走叙话。 阿四送走了人,不急着回宫。去年城外赈济灾民,其中花费多出自王家,她该先去端王府谢过。 障车停在端王府外,赶车的力士下车扣响府门,门房忙不迭地将贵客迎进门,另一人跑向内院禀告主家。端王府阿四不陌生,指挥王府小吏:“带我去你们嗣王住处,我先见见长寿。” 小吏侧身带路,笑着解释:“公主且小坐片刻,已经让人去请小王孙了。小王孙入学之后,每日自弘文馆下学还得往师傅府上多留一个时辰,眼下还未回来。” “小孩儿学习要紧,不必去叫了。回头再见便是。”阿四面色如常,摆摆手示意不必为此奔忙。 她最近不大见长寿长庚的面,一直以为是玉照和姬赤华忙碌,原来是两个孩子都到了入学的年纪。算算时日,长寿今年已然九岁,长庚也有七岁了! 两个抱着玩的婴孩眨眼间已经是弘文馆的学生了,亏得阿四最近多在各个衙门奔波,不然她和长寿长庚在弘文馆见面就是同窗学生的身份。阿四和姬宴平、玉照是姊妹,长寿长庚该喊她一声季母的。四舍五入,岂不是母女同堂读书!太可怕了。 一想到这个,久违的紧迫感扑面而来,阿四陡然严肃起来。 玉照就在此刻进门,一打眼就是阿四凝重的表情,以为今日城外出了事端,快步上前问:“四娘突然到访,可是城外发生什么事了?” 阿四的思绪被打断,诧异回头:“城外能出什么事,我今儿是带了礼物来,好谢过王氏当日助力。” “只是为了这个?”玉照往绳床上一坐,失笑道,“这值当什么,无非是用些粮食人力,王家既不缺这些个,合该给我们用用的。”话里话外,全然将王家留在鼎都的家财人手当做自家东西。 端王府尚且是端王当家,玉照且差一层,端王府内的下人资财怕是都不如王家这般随玉照取用。 阿四当下对王氏印象极好,帮着人说话:“若是用玉照阿姊的,我自然不来说话的。王家虽是商贾,可毕竟是别家,不能平白叫人出人出钱。王氏为阿姊料理内务,数年勤勤恳恳,内外妥帖。就是外面名声都好听不少,可别寒了人心。” 玉照双手一摊,为自己叫屈:“天可怜见的,我这些年修身养性,自良家子后再没往后院添人,家中产业也有着王氏支使,也不限制他出入。我这样的好主君,天底下有几个?” 不往远了说,就端王对待王妃,也不过如此了。玉照自认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女人,至于花心这些通病,是不消提的。 毕竟玉照才是自家人,听了玉照的辩解,阿四心又偏了:“这倒也是,不过今日我礼都带来了,总不好再原路带回去。人我就不见了,阿姊替我收了东西吧。” 玉照笑应了。 两个力士抬着半人高的红木箱进门,打开第一层给玉照先过眼,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阿四:“我院子里自从添了两个费事的,旁人送礼就惦记着,库里堆出些胭脂水粉首饰玩意,我让人装了一箱子来赠给王氏。” “别的我不好收,这些倒是无妨的。”玉照自是瞧出阿四于此道尚未开窍,这些俗物留着无用,不如收下用来哄自家美人高兴。 说完有关男人的闲事,不免要提一提正事。 阿四问:“既然迁都正式摆上章程了,阿姊可知晓这城中大户都作何打算?” “能有什么成算,除过原住的百姓,新都的地皮宅院大都攒在陛下手心里,去年年底才放手让宋王往外卖。旧日千贯钱的宅院,能翻十倍去。越是大门户,涨价越离谱。反倒是一两进的宅院,宋王高抬贵手,许了大批出去。”玉照言语间不乏艳羡,这样的肥差可不是轻易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