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别落了课业,我好好地给你讲完史, 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阿四坚持不懈地把话题往歪带:“只比崔大郎大三岁的赵娘子都已经任职十余年了,怎么崔大郎年纪轻轻的就知道四处玩乐, 都不去试一试科举么?” “科举?你是年年去尚书省看人考试,半点也不把考卷看进去呀。”谢大学士气笑了,手指敲桌板,“你再不用心点学,再过二十年,你也没胆子去下场科考。” 不等谢大学士的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盖在阿四头上,外面来人传唤谢大学士前往政事堂。谢大学士无奈住嘴,抽身离开前点了一弘文馆的学士监督阿四。 学士一板一眼地问阿四有何不明白的地方? 阿四道:“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似乎都不大重视科举。”科举考场的公平也好,入场的资格也好,总是显得马马虎虎的。这可是朝廷取士的重要途径,甚至阿四从前只知道这个。 学士遂问:“大周上下共有两万左右的大小官员,公主可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科举出身的?” 阿四回想身边见过的官员,随便猜个数字:“八千?” “三千。”学士眼中是阿四不懂的深沉,“这还只是官员,没有算上胥吏。要是把胥吏也包含在内,科举出身的官吏不足百一。” 这倒是阿四闻所未闻的,她追问:“那更多的人来自哪里?” 学士很难不笑,她和阿四对视。片刻后,阿四“啊”一声,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弘文馆本身就是一个不用参加科举就能入仕的途径,再有的恩荫出仕、权贵举荐……更多的时候财富和权力只流传在血脉之中,极少数逆袭的人才,正因人数稀少才被大肆宣扬。 科举固然是一条通天大道,但对于更多的凡人来说,更像是一个传说,是望梅止渴中的青梅。 曹操虚构的青梅安抚了口渴躁动的士兵,一步登天的科举也能给天下不安于室的读书人幻想。也正因此,维持科举的另一重要原因就是,科举能带来社会稳定。不期然的,阿四想到了爱情,自古以来爱情在很多时候都扮演了“不安定的因素”,实际上也只是一种幻想。 以此类推,各种各样的信仰也是如此,总归是给人一个逃避现实的去处,安抚人心,维持现状。 还是那句话,非科举出身不为相,仅仅在“相”级的官员选任中,科举出身会占优势。 阿四有些失落,轻轻合拢手里攒紧的书册,似叹似惋:“我总觉得科举这事是很要紧的,若是连这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真难想象人间会有多么动荡。” 学士微笑着翻开书页:“公主年方八岁,不必杞人忧天,这书还是要读的。” 阿四一鼓作气往桌案上扑,侧脸压在书上耍无赖:“再聊一会儿嘛,先生是科举的,还是应召?应当是寒门人吧?” “这都不是公主不读书的理由啊,大学士交代了,今日的文章是必须写完的。”学士温声细语,但毫不动摇,“一句句写,慢慢地看,很快就能完成的。” ……为政之要,于斯而著。 终于写完最后一句,阿四把笔一丢,迅速站起来伸懒腰松快松快僵硬的腿:“再这样长久地跪坐下去,我肯定要长不高了!” 学士检查完毕,全文主要讲述无为而治,大多是套话,只有开头和最后一段用汉末的例子稍微表现了阿四内心的偏向:阿四更倾向于严于律官、宽容待民。 而文章内写的是蜀汉的严刑峻法与盘剥百姓的“直百钱”,双管齐下从百姓手里搜刮财帛。 学士笑问:“四娘为何写了诸葛武侯的话?” “刚才谢师傅讲述的就是诸葛武侯匡扶汉室的故事,刚才听的这个我就写这个了呀。”阿四趴在窗边欣赏天空随夕阳泛黄的景致,傍晚的余晖总显得要比正午还要明亮,有一种温暖宁静的感觉,一想到这么美好的一天都耗费在书桌上,就好吃亏。 明天得出门找补回来才行。 学士不知阿四放飞的心情,还在分析文章。她在弘文馆任教数年,对谢大学士有最基本的了解,深知谢大学士学的是儒家推崇君主外王内圣那一套,每每说起法家多贬,如今看来几个皇子中唯有四公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