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今夜住在宫里么?” 小孩子忘性大是常事, 阿四记得住他,倒很让姬若水高兴。 他勉力站直身, 弯腰和阿四平视:“是啊, 我和熙熙阿姊今夜住在承欢殿。” 阿四小大人似的点头, 摆出上辈子老人关心新嫁人的架势:“那很好呀。不过阿兄看起来不太好,是日子过得不好?还是熙熙阿姊待你不好?” 姬若水莞尔一笑:“要是熙熙阿姊待我不好,四娘要为我做主吗?” 这话真奇怪, 她当然要和姬宴平帮助她一样,为家里人出头了。 阿四叉腰道:“那当然了,阿兄也是我姬家人嘛。” 落后几步走出来的尤熙熙被童言童语大笑:“那好吧, 阿四要怎么帮我家的大公子出头呢?” 仗着不远处都是自己人,阿四对尤熙熙的一点小害怕也消失不见, 理直气壮地回答:“等我长大了,就和熙熙阿姊打一架。” 阿四为自己的机智的回答得意,进可攻退可守,大可以等长大再看看打不打得过, 要是做不到,还可以是童言无忌嘛。 “哈哈哈哈, ”尤熙熙挥退身边跟着的人,昂首阔步向阿四走来,半蹲下拍拍阿四圆鼓鼓的小肚子,“好,那我可就等着阿四长大和我较量。” 清朗的笑声回荡在人群散去后空档的殿前,阿四认真地说:“那你可要对阿兄好一点儿,他身体不好呢。” 尤熙熙笑得捧腹,“阿四说的是,我一定爱惜大公子。” 姬若水用帕子擦了擦尤熙熙眼角笑出的泪珠,强行终止了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约定,“好了好了,到时候阿姊都老了,多吃亏的事。孟夫人还在等四娘,今夜就散了吧。” 阿四依依不舍地和两人挥别,尤熙熙和姬若水的背影在随从的簇拥下逐渐淹没于昏昏夜色中,阿四只能隐约看见风中摇曳的明亮风灯。她蹦蹦跳跳去和孟乳母会合,坐步辇回到丹阳阁。 在外玩闹一整日,不免要洗浴再入睡。阿四专属的小木桶被力士抬上来,温度适宜的水中飘荡着木老虎。她用力拍打水面,将水花溅的到处都是,惊起宫人的笑声。 擦干身上的水珠,阿四靠在孟乳母怀里,舒服地打滚:“孟妈妈,我刚才熙熙阿姊身边是不是跟着人啊。” 孟乳母扫视周围的宫人,受到暗示的宫人自觉退下。孟乳母不动声色地问:“尤将军蒙受陛下恩德,入宫能多携几个随从。” 好像不止是这样,是一种很奇怪的氛围,但阿四说不出来。 她晃晃脑袋,头上歪翘的呆毛跟着晃动:“不一样的,其中有两个人的感觉……有点像在太子阿姊那里见到的小郎。” 孩子感知真是敏锐啊。 孟乳母用棉布揉搓阿四的头发,慢悠悠回答:“或许是吧,尤将军与若水公子成婚后,也算赘入宗室。她正当年,要为妊身事做准备。选的男人自然也要让陛下过目,查一查底细才好。今天跟着尤将军进宫的两个容姿出众的青年,或许就是如此吧。” “诶?”阿四愣住。 这话是在说,尤熙熙要生孩子但没有选用姬若水,而是选了其他男人,并且让宫里掌掌眼?她想起尤熙熙说的爱惜,难道爱惜就是让病弱的姬若水不必参与,直接当爹? “这些事和四娘说果然还是太早了。”孟乳母手指插入阿四浓密的发间,确认发丝都已经拭干,而后细致地按摩头皮。 阿四舒坦地打哈欠,懒洋洋地撒娇:“孟妈妈告诉我嘛,我想知道。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孟乳母轻微地笑了,打横抱起阿四慢慢唱小调,舒缓的歌声一下子就催着阿四入梦,三五呼吸间已经睡实了。 等阿四悠悠转醒,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纠结,吃完早膳就吵着要去承欢殿找姬若水玩儿。要知道,几个阿姊都忙得很,谢有容那儿她不爱去,闵玄璧是个小孩看了就烦,尤二郎又被塞进东宫后院,阿四现在可怀念以前和姬若水一起玩儿的日子了。 别人都没姬若水好说话,什么都让着她,她超喜欢和姬若水一起玩的。 昨日大宴,今日是难得的休沐日。阿四的作息远超常人,她敲响姬若水的屋门时,常年病弱的大公子正卧床假寐。身体不适时是这样的,睡不好又休息不足,只能尽可能地放松。 因此听宫人禀报阿四进来了,也只是低声应答,并不起身。 阿四一个人吵醒了整座昏睡的承欢殿,嗒嗒嗒走进里屋。不等宫人服侍,她自己蹬开脚下的凤头小履,爬上姬若水的床榻,一屁股坐在他的床头问:“阿兄醒了吗?” 被人这么问,但凡不是死人大概都要睁眼看看的。奈何姬若水距离下黄泉还有不短的时日,只能睁开眼,撑起半边身子无奈笑道:“阿四这样的早?不多睡一会儿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