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被将了一军。 程石看到她身侧一高一矮的两团黑影,不紧不慢道:“不算,救了我的命,别说堰里的鱼了,就是堰给你都成。” 杨柳莞尔,“我们是去下套子逮兔子的。” “姐。”杨小弟看到门内有火光,推了她一下,“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杨柳没再特意打招呼,兄妹三个踏着狗叫声往东走。 人走远了程石也关上门,对听到动静出来的老仆说:“杨柳跟她两个兄弟去山里下套子逮兔子回来,没旁人,回屋睡吧。” 老仆仰头看天,这会儿月亮都隐进云层了,“莫不是生了一副虎胆?” 又问:“你怎么还没睡?腿上的肉还没长好,你别走来走去又把血痂绷开了。” 哪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的是私下定终身的姑娘,欣喜之余又怀有忐忑。 “坤叔,你跟婶子年轻时是怎么在一起的?”程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接了蜡烛放石桌上。 老仆没坐,背着手说:“爹娘操心张罗的,我在外干着头别裤腰带上的活儿,怕我死得早,让我趁早给家里留个后。”谁能想到他还活着,老妻和儿子倒是早死了。 他走到石桌边拿了蜡烛,叹口气说:“我只觉得啊,要找个有意思的人一起过半辈子,没见她的时候惦记着,见着了心里就欢喜。年少时都有一副花花肠子,想着拈花惹草,养着家花惦记着野花,到老了两朵花都败了,回头想起来没意思的很。” “你拈花惹草了?” 老仆捶了这小子一下,拿了蜡烛往屋里走。 程石在院子没坐多久就被蚊虫叮得逃回了屋,在床上翻腾到后半夜,听着雨落了下来,泥腥味顺着窗户飘进来。雨声繁杂,他反倒心静了,起身把桌上的信滴蜡封口,再留了早上别喊他吃饭的字条,终于心无负担地睡下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黄昏,田沟里水声哗啦啦响,树叶也被风摇落了一地。 杨家门外的枣树下散落了不少青枣,雨停了杨柳换了草鞋出去,捡了颗枣在身上擦干净,咬了一口又吐掉。 “我就说这时候枣子还没甜味,你偏不信。”杨小弟扛着铁锹跟在父兄身后,他本就清瘦,肩上披了蓑衣后更像是藕杆子顶着荷叶。 杨柳没理他,几月份枣生甜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有自己尝过才会记得长久。被雨水打落的青枣她捡回去倒了喂猪,再拿了秃头扫帚进去扫猪粪。 “娘,给我提桶水,我把猪圈冲干净。” “你现在倒是不嫌弃猪圈脏臭了。”以前看到猪粪就装模作样地呕,挨骂都不进猪圈。 杨柳也记得这事,她嫌弃猪圈里的脏水会弄臭她的鞋底,总觉得沾了粪水的鞋怎么都洗不干净。 一桶水把猪圈冲了干净,露出裂纹的青石板,她从猪圈出去脱了草鞋泡在水里,又换双草鞋从鸡笼里拽了只兔子出来。 进灶屋拿刀的时候说:“娘,兔子就不卖了,留家里咱们自己吃,我小弟都瘦成一根竹竿了。” “你倒是心疼他,十三岁的小伙儿只长个儿不长肉,吃再多都还是瘦。” “那指定是吃的还不够多。”说着话就到了门口,恰好有马慢吞吞路过,马上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晃了一下又塞回去,“我给我娘捎信回去。” “这么晚了……”杨柳忙跑出去。 “我骑马,来回一趟不要多久。”程石见对面有人出来,晃了一下手,马加快速度奔了出去,马蹄带起的泥高高撂起。 “谁呀?”对面的人家出门问,看清杨柳手上提的兔子,又啧啧道:“在哪儿逮的兔子?准备宰了吃?” “在山里下了套子。”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杨柳走到墙东边,一刀斩下兔子头剥皮。 妇人又瞅了一会儿,听到屋里有人喊她才回去,也忘了问骑马的是谁,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村里有马的也只有村西边的程家。 夏天的雨来的的快晴的也快,白天下得噼里啪啦的,等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