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读卷官看着手中明显是女贡生观点的一份试卷,心中十分惋惜。此篇文章的观点实在新颖,读完犹如给人当头棒喝,就连他作为一个男性考官都不由得被说动一二,可想而知是何等锦绣文章,然而他身处官场,最应该做的就是和光同尘,别人都遵守着潜规则,他又何必冒头呢? 不过这样的好文章实在不忍见其被埋没,前十选不上,那就做个鸡头,让她排第十一吧。读卷官们也不在意哪份试卷高一两名,低一两名的,看这人如此坚持,大家看过文章后也觉得确实出类拔萃,如果不是女贡士的观点,选作前三甲也是不虚的,便同意将其定为第十一名。 按照以往来说,如此将二百多名考生的试卷定好名次后,所有材料全被封在文华殿中,并有重兵看守,第二日皇帝降临,钦定前三甲。 但是本次殿试皇帝在跟礼部协商后,特增设监察御史一人,此人可以阅读考生文章,并且全程监督审阅过程有无违纪,最后还要由其封闭文华殿。 但监察御史在这一整天的过程中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就连读卷官问起,御史也只是笑着说自己不参与评卷,因此众人都没拿这人当回事。 次日一早,皇帝在监察御史的见证下解封文华殿,进入后由十名读卷官依次阅读试卷,但一般来说,这样的读卷只会经历三人,也就是众官选出的前三甲,皇帝满意的话便会下令停止阅读,这便是最后的状元、榜眼、探花。而如果皇帝觉得不满意,读卷管便会一直读下去。 殿内除了读卷官的声音外,并无其他杂音,慢慢的,每一个人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试卷已经读了四五份了,可皇上却丝毫没有下令停下的样子。 许清元回家后没有吃饭倒头就睡,连日以来的缺眠和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让她一觉睡到了次日午后,期间许长海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没醒。 还是五脏庙不太平,许清元这才醒转,脱雪连忙吩咐厨房做了几样她爱吃的菜,厨娘自然不敢怠慢,先紧着她把吃食做出来。 吃饱饭后,许清元去见许长海,将自己的答案讲述一遍,许长海却并不乐观地道:“女子不可进内阁,所以考官都是男人,当初宁知府能考取探花,一是有真才实学,二则其父也出了不少力。可惜为父官微言轻不能替你绸缪许多。” 许清元不在意地说:“父亲不必如此,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反正应当不会落榜,能中便可。” 是的,没考之前许清元自然是想向状元发起冲刺,但考完后心境却放松了许多。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午后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炎热的天气凉快许多。许清元在屋内练字,脱雪捧着话本看得起劲,其他下人都回了自己房间或者在屋檐下躲雨说话,一派闲适安逸的情景。随着一阵哒哒哒雨水被脚步溅开的声音,一个女子撑着伞跑进院中,许清元抬头一看,原来是方歌。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许清元问她今日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方歌道:“我看见街上有送进士服的官差,反正亭中无事,就回府知会姑娘一声。” 所谓进士服,就是明日放榜时给贡士们穿的衣服,为的是场面好看,之后还要还回去的。果然没过多久,门房就来通传说有官差上门,许清元领到试穿了一下感觉大小没什么问题,便好言好语地将他们送走了。 雨渐渐歇下,许清元发现自己院子里的人好像比她还紧张似的,一个个神思恍惚无心做事,彼此言谈里说的也全是明天的传胪大典的事情。 “你说咱们姑娘这次能不能高中啊?” “那肯定的,你什么时候见咱们姑娘落第过?” “那你说能考第几名呀?” “第一,肯定是第一,咱们姑娘没考过别的名次。” 雨后,晋晴波带着长冬过来找她,现在两人的状态十分相似,都带着莫名的放松。 许清元问:“你有想过进哪个衙门吗?” 晋晴波看着正在剪纸玩儿的女儿,淡淡笑道:“这也不是我能说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