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制的要求已经达到苛刻的程度,本场题目同时还限制考生对于经义的理解发挥,在形式与内容的双重限制下,考生的答题难度可想而知。 换言之,能将八股文写的精彩绝伦的,绝对是天才人物。 许清元承认自己不是笨人,但比起过目不忘的卢稷,她的几分聪明也就不值钱了。好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影响人之一生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智商是其中之一,得之者可以步上更加宽阔的道路,但条条大路通罗马,一个人的其他优秀特质完全可以弥补天资上的不足。 比如她深深地记得一件学生时代的事情。因为从小学习优异,小学的时候,老师们时常喜欢找她帮忙批卷子,某次她在用纸笔核算试卷最终分数的时候,成绩不好的同桌看她算半天,脱口就把答案说了出来,而那个答案跟许清元的笔算结果一模一样,当时她就听见老师说了同桌一句:“真聪明啊,可惜,哎……” 当时的许清元只是觉得被比了下去很丢脸,却没有想过老师那一句叹息中隐含的深意。 她后来才明白,老师叹的是同桌背靠金山而不用,又叹光阴如白驹过隙,但有的人却永远不懂得珍惜。 她一直很害怕,害怕别人夸她聪明,唯恐自己的努力程度配不上自己的聪明程度,浪费了金山,也浪费了光阴。 所以在努力这件事上,她从来不敢懈怠,即便是在古代这个封建压迫的社会,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一席喘息之地,而不是沦入黑暗。 许清元深吸一口气,抛去脑中纷乱的思绪,开始认真答题。 无数考生一笔一笔斟酌掂量着在考卷上写下足以决定他们命运的答案。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直到八月十二日第二场考试前一刻钟,许清元方才把六篇八股文写完交卷,根据收卷的礼部官员的表情来看,她的交卷次序估计得排到倒数。 许清元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她略闭目养神片刻之后,立马投入到第二场考试中。 第二场考试的题目不要求学生用八股文来解答,内容也没有太多限制,给了考生很大自由发挥的空间。考题类型主要包括论、诏、告、表、判语。其中论题,类似于现代的议论文,而诏、告、表则是古代朝廷发布公文的一种文书形式。好比现代政府部门出具的红头文件等,对形式和用语的规范性要求很高。 判语在乡试中许清元已经遇到过,会试考察的判语题不再局限于本朝律例,甚至会选取历史上著名的集成法典和条例,要求考生对此进行解读或与现行法律比对优劣。 本次乡试第二场考试中,上述题目类型均被考到,因此本场考试也是综合性最强的一场,题目难度和题量虽然比不上第一场,但确是很多考生的弱项。 本场考试时间较为充裕,考生们也会在答题之余调整自己的考试状态,顺便填填肚子、补充睡眠。而为了体现对于举人身份的尊重,会试的考生守则标准并不像乡试那样近乎严苛,只要考生并没有出现疑似作弊的行为。其他细枝末节的行动不会被视为违纪。因此这三天的贡院比前几天明显混乱得多。 八月十四日,考完第二场考试的这一天,天气尤为寒冷。 怕冷的考生披着棉被作答还会被冻得瑟瑟发抖,为了取暖,大部分人都把火盆烧至最旺,频繁索要热水或在号舍内小幅度活动来暖和身体。许清元站在号舍角落捧着一盏热茶杯暖手,被寒风吹的即将失去知觉的手指慢慢开始发痒,是生冻疮的前兆。 她交完卷后朝里侧躺下休息,把双手揣进怀里,听着烧水处仆役频繁往来添水的脚步声,逐渐进入梦乡。 梦里她正坐在暖和的室内烤着火炉,炉心中红彤彤的柴火时不时爆发出“噼啪”一声,许清元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但美梦并没有持续多久,梦中的炉鼎不知怎么翻倒在地,火星四溅,垂在地上的帷幔意外被点燃,整间房子霎时间熊熊燃烧起来,许清元惊呼:“走水了!” 犹豫梦中的情绪太过强烈,她一直反复念着这句话,但渐渐的,她耳中听到隐约的人声,仔细分辨过去,竟然也是一句句惊慌失措、此起彼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