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对渔哥儿说:「敢问尊姓大名?」 渔哥儿头都不敢抬,拱手道:「不敢不敢,姓萧,单名一个渔字,三水鱼。」 「渔?」鱼阵笑起来,「这可是缘分了,我名中也带一个鱼字,只是没有水。」 听她这麼说,萧渔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恰对上鱼阵一双带笑的眸子。 她可真好看。 像一朵灿烂的,肆意绽放的玫瑰。 从那之后,两边就算认识了,每每鱼阵经过时,若萧渔閒著,她便在马背上頷首示意。 秋冬时节多大风天,多霜雪大雾,偶尔天气不好时,鱼阵等人便也去萧渔茶棚内歇息,期间不免说话。 时候久了,也就熟了。 萧渔虽还时常脸红,却不再像当初那般不敢直视了。 对鱼阵而言,她的生活总体没什麼改变,但每隔几日出城的那段小插曲,却渐渐鲜明起来,像平地上开出来的一点小花,叫人生出一丝期待。 转眼快到年关,天寒地冻,行人赶路艰难,茶棚买卖好了不少,可再忙,只要鱼阵坐骑的蹄声响起,萧渔总能在第一时间跑到路边与她打招呼,哪怕只是一次无声的頷首。 有几次难得两人都有空,鱼阵见他每次都在看书,便论起史来,不曾想萧渔竟对答如流,见解独到。 鱼阵从小跟著师雁行读书,天南海北杂七杂八,什麼都看,又接触过许多三教九流、见识广博的人,自问思维开阔,同龄人中少有敌手,可对著这个萧渔,竟也能说得有来有往。 「哎,同你说话真痛快!」她便奇道:「你这般学识,怎的不去科举?」 萧渔浅浅笑了下,说了家中情形,鱼阵便歉然道:「抱歉。」 她只是没有父亲,但有娘,有姐姐,饶是这麼著,偶尔想起还觉得难过。 可他却几乎一无所有。 萧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人生苦短,早晚都有这一遭,看开了也就好了。」 他祖籍本地,但父亲那辈就出去闯荡了,中了举人后,暂且在外头混了个不入流的小官儿来做。 谁知后来重病,想著落叶归根,这才带著家人回来。 早年萧渔确实难过的,可后来就想开了,家裡人不过是先行一步,焉知来日你我结局就比昔日的他们更好呢? 家人的去世带走了他生命中很多宝贵的东西,但似乎也带来了许多,让他能更平静地应对一切波折。 於是他开起了茶棚,一边温书,一边看著往来的人群。透过那些人,他彷彿看到了一张张画卷,一本本书,那些画卷中、书卷内,都是人生百味。 这日回城时,鱼阵特意来茶棚喫茶。 她自己来的,姚芳等人都没跟著。 「快过年了,家中要到处走动,母亲和姐姐应付不来,我得在家裡帮忙了,直到正月之后,恐怕没空再出城。」 认识这麼久,萧渔也渐渐瞭解到她的身份,听了这话,也不细问,只隐隐有些失落。 「嗯。」 她有个很能干的姐姐,这几年师家好味的买卖如日中天,那位师夫人又与许多达官显贵交好,更是端阳郡主公开的好友。 她还有个很能干的姐夫,不及而立之年便已是四品大员…… 接下来,两人都没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鱼阵将碗中残茶一饮而尽,抓起马鞭走出去。 萧渔默默跟出去,目送她翻身上马,又伸手替她递上韁绳。 「你来京城吧!」鱼阵抖了抖韁绳,忽道,「京城什麼都有,很好的。」 萧渔仰头看著她,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好。」 转过年来,孝期已满,他就可以参加县试了。 少年站在瑟瑟秋风中,凉风掀起他的衣角,修长、挺拔,像极了一株杵在荒野中的竹子。 鱼阵笑起来,两隻大眼睛弯成月牙状。 她双腿轻轻踢了踢马腹,一抖韁绳,马儿便踢踢踏踏跑远了。 萧渔追了两步,鼓足勇气大声喊道:「我会去京城的!」 京城什麼都有,可都不敌一个你。 过年期间,师雁行和柴擒虎照例跟江茴、鱼阵一起过年,柴擒虎就偷偷问师雁行,小姑娘是不是有秘密了。 好几次都看她出神呢。 师雁行就笑得乾巴,「这不是很正常嘛!」 又直勾勾瞅著隔壁桌正跟江茴说话的鱼阵,幽幽道:「姑娘大了,有秘密嘍~」 柴擒虎:「……」 笑不出来其实可以不笑。 师雁行年前就发现了端倪,私底下还问了姚芳,又查了那个叫萧渔的底细。 不得不说,心情很复杂。 这麼多年来,师雁行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