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谈婚论嫁是否太过仓促了些。 来京城之前,师雁行就想过很久,后来得出结论: 不管理性还是感性方面,这都是最优解。 非她悲观,在这个时代,女子想保持单身只有两条路: 守寡,出家。 前者自不必说,还是先要成亲的。 后者么,若出了家,自然六根清净,也就做不得明面买卖了。 京中早有不少高门贵女不愿委屈自己,或体弱求长生,便假借入道的名头给自己弄个小小道观,或是挂名在某某观名下。 可既成了女冠,哪怕家人疼爱,总不如红尘俗世中自在痛快。 她曾暗中打听过,马上就断了这个念想: 别的不说,不让吃牛肉啊! 这谁受得了? 师雁行天生不喜循规蹈矩,她爱鲜衣怒马,爱华裳美服,爱金珠宝气。 若没了这些,人生该多无趣? 这个时代,单身女子所承受的压力远非后世可比。 早在五公县时,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呢,县城孙良才之妻秦夫人就曾动过给她保媒的念头。 只是当时秦夫人没有明说,师雁行看出来了,就装不知道的。 后来大约是孙良才没有糊涂到家,暗中操作断了念想。 而后面的沥州几位官员、官太太,也未尝没有这个意思,若非裴远山在那里挡着,如今还不一定怎样呢。 师雁行深知自己的作风强势,也无倾国倾城的美貌,甚至还是乡野女户中出来的商人,这几样叠加起来,本该劝退所有体面人家。 但她有钱,能赚钱! 娶了她,就等于拥有一座金矿,谁不心动? 当初只是年入几千近万两,就有那么多人动心思,来日师家好味继续扩张,遇到的人和势力也会越来越大。 裴远山能护她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如果一直不嫁人,早晚会遇到让裴远山也无法拒绝的狠角色。 或许待到那时,师雁行连个正妻的身份都捞不着。 她从很早就开始想应对之策,并做好了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 能重活一次已是意外之喜,她总不可能什么便宜都占。 成年人了,要现实一点。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她的生活中忽然闯进来一个卷毛毛。 他年轻而纯粹,热烈而真挚,有城府而无歹意,没有迂腐沉闷到令人窒息的封建大男子主义,鲜活而明媚,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只有自己。 没人能够抵挡如此纯粹的热情,师雁行也不行。 她心动了,并决定顺势赌一把。 至少目前看来,她没有赌输。 等待两边父母回信期间,师雁行大部分时间都在找合适的铺面。 事关师家好味下一步发展,光这一件事就几乎摄取了她的全部心神,以至于有几次差点忘了跟柴擒虎的约会。 胡三娘子也从最初对柴擒虎的警惕,渐渐掺杂了一点同情: 原来就算要成亲,掌柜的心里揣的最多的也还是生意呀! 内城的铺面租金都十分昂贵,房东们姿态很高,压根儿不屑于与租客讨价还价,两年起租。 想先来一年试试水? 哦,好的,下一位! 师雁行看了几家,最便宜的两层铺面也要数十两一个月,黄金地段更要百两以上,足足是沥州租金的十倍。 但这是一座彻头彻尾的不夜城,往来皆是腰缠万贯者,专等着你从他们兜儿里掏银子。 看呐,护城河里流淌着的是水吗? 不,是融化了的金银,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空气中浮动着的都是铜臭。 只要能站稳脚跟,收益何止十倍! 外城的自助餐厅倒还好说,可那个已经不占地理位置的优势了,内城的餐厅既然要走高端路线…… 来都来了,本也投了,与其瞻前顾后,吝啬那一年千八百两的租金,弄个不上不下半吊子,倒不如玩一把大的! 京城的贵人们太骄傲,骄傲得根本不屑于走太远,你必须将各色好货捧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筛选。 在这里,酒香太多,巷子略深一丈,就会被瞬间淹没。 主意已定,师雁行找到本地牙行,打听自己看中的几座酒楼,问什么时候到底,是否有提前转租的意思。 这年月,即便买卖不好,租客也不会在外面张贴“吉房出租”的字样。 得自己去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