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钢道,“你光记着自己的脸面,怎么也不想想旁人的?我一把岁数了,人家飒飒拿我当个人,特特委托了我,转头你就给我撂挑子!叫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两口子让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好话说尽,老村长最后还是摇头。 “这回是不中用了,等以后吧。” 夫妻俩傻了。 以后? 那得多后啊?! 见夫妻俩还眼巴巴看着,老村长忍不住又骂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师父顶嘴,这要是真追究起来,就是欺师灭祖,合该打死!” 骂了一顿,老村长的气稍微消了些。 “今天那么些人都看见,早就传出去了,若还跟没事人似的霸占着,大家伙该怎么想?以后这村子还怎么管? 我也已把你这个缺给了旁人,且等以后吧!” 其实还没来得及给人,老村长这么说,就是要斩断他们的念想,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别整天拿腔捏调人五人六的,不知道好歹!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春华夫妻俩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唉,还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站住,”老村长喊住转身要走的两口子,“以后这腌酸菜的活儿就算你们够不着,也不许把法子往外说。不然全村上下都不饶你们,记住了吗?” 他就站在屋门口,橙黄色的灯光从背后照出来,将整个面部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西北风呜咽着卷起满地雪沫,合着他空前严肃的声音,春华夫妇竟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这年月,小老百姓从生到死都是一个地方,若真犯了错被撵出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 “记住了!” 那两口子刚走,师雁行就从里屋挑棉帘子出来,“让您费心了。” 老村长转过头来,又是一副和蔼的长辈模样。 “是他们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叫你难做了。”他坚持道,“人是我挑的,如今出了岔子,自然该找我。” 师雁行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一回。 原主跟老村长的接触并不多,左不过是逢年过节去拜访一回,然后就是路上偶尔遇见了打个招呼。 所以在以前的印象里,他只是一个平庸且无功无过的老头而已。 如今看来,能被推举为一村之长,也有其过人之处呀。 至少这份担当就是难得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师雁行的心情更好了些。 “不过就算他们不往外说,这法子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陆家酒楼已经破解了酸菜和腐竹的事情,她没有隐瞒,对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 而既然陆家酒楼能破解,别人也能,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腐竹的技术含量还稍微高一点,连酒楼的陈大厨一开始都束手无策。 可酸菜太简单了,它甚至完全没有配料! 常年摆弄酱菜的人只要用点心,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摸到窍门。 之所以明知结局还让村民们做,为的就是尽早尽多的抢占市场。 在纯手工劳作的社会大环境下,单个的竞争者永远无法与集体抗衡。 老村长嗯了声,稍显浑浊的老眼盯着火炉中跃动的火苗不知想着什么。 “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一辈子没能为这村子做什么事,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 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他尽力了,以后也就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啦! 时候不早了,师雁行顺势提出告辞,出门前看见院子里鸡头耸动的窝棚,忽然说:“卖给我只鸡呗!” 单吃板栗多没劲啊,当然要来个板栗烧鸡呀! 老村长正因没办好事愧疚着呢,闻言慷慨道:“说啥买不买的,你上回送来的肥鸡嫩鸭不是钱?看上哪只了,让老大媳妇抓给你。” 师雁行坚持要给,人家坚持不收,最后只好折中。 “那这么着吧,我挑那最肥的,赶明儿炖了给你们送一碗来!” 次日中午,师雁行果然宰鸡拔毛,将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跟剥出来的栗子结结实实炖了一大锅。 不得不说,老村长家养的鸡是真肥,性子也是真凶,几根指甲又尖又长,寒光闪闪,往地上一抓几个坑,简直跟凶器一样。 师雁行一看就怂了,老老实实等人家抓了绑好自己才伸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