珒影从外面进来。 唯一女眷的洛诗嫇去探望,进去时罗方正巧从里面出来。 他淡淡道:「你好好劝她罢,这个坎,过得去她就能活了。」 洛诗嫇踏入的步伐一下比一下要来的沉,屋内昏暗无光,仅有烛火几支,血腥味似乎散不去,充斥在鼻。 苍少芙背上有伤,故而趴着,一双眼睁着看烛火摇曳,亮光却怎么也照不进她的眼里。 洛诗嫇坐到床边,抚上她冰冷的手,「哭吧,哭完会好些。」 「四嫂,我不想哭。」苍少芙声音极为虚弱,她缩回自己的手,不愿意再接触温暖,「或许这是命,我和念安注定无缘。」 眼泪乾了流不出来,况且她也没有资格哭,害死念安得既不是清源也不是母后,而是她自己。 做错了事,终有一日要去弥补。 「你还有我和瑀尘,端木樨也很担心你……」洛诗嫇尝试着安慰她,他们都知道苍少芙有多么期待念安。 然而希望越是光明,绝望也显得越是黑暗。 「可是我累,很累很累……」苍少芙用着倦容说,将脸转至另一边不想看她,「莫要再说了,我想歇下,让我睡一会儿好吗?」 短短几句话,她彷彿用尽了全身力气,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在身上,无法挣扎。 半晌沉默,洛诗嫇只慢慢说了句:「活下去就什么都有可能。」 洛诗嫇在说这话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不也曾是一心寻死的那个人吗,怎么现在口中吐出来的话却如此自以为。 过两天,几人正筹备着要如何扳倒萧韵,想不到又出了状况。 罗方匆匆赶来找苍瑀尘,额上汗珠如豆大,「公主跑了!」 「怎么回事?」苍瑀尘放下手中毫笔,皱眉问道。 「我午时外出看诊,没想回来时公主便不见人影,我问了人,说有姑娘从我舖子里自己走出来。」也就是说,并不是被绑架。 宫中没有传出消息,所以苍少芙不可能回宫,那她还能去哪? 「有没有可能去找那个和尚了?」罗方迟疑道。 「那还请方兄和我走一趟了。」 「炛影,去宫里看看有没有公主消息。」 为求方便,罗方放下药箱,只带了包针 苍瑀尘和罗方快马赶至清丰寺时,寺前聚集了人,吵吵闹闹,围观着什么。 「瑀亲王到!」罗方高声道,人群让出了一条路,纷纷行礼。 顾不得免他们的礼,两人迅速前进,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两个男人都为之一震。 身穿霓云舞裳,如火一般燃烧的红色绸缎,苍少芙跳着最熟悉的舞蹈,轻羽戏燕。一圈又一圈转着,舞姿轻柔而出神入化,整个人恍如就要飞了起来。 这是他曾经夸过自己的样子…… 苍少芙失神地跳着,脸上惨白的近乎透明,明明手脚已经渐渐没了感觉,胸口间疼痛难忍,眼前已经是一片昏黑,背后撕裂的疼,衣裳被鲜血湿濡一片,但她不想停下来,脑袋里永远都是那一句。 「这一曲轻羽戏燕施主跳的真好。」 苍瑀尘叫了声:「少芙!」 撑不住了,苍少芙体力不支而倒地,罗方急忙向前替她施针,针稳稳刺进穴道,试图止住她背上不断流淌的鲜血,可那血液却如何都止不住,他看向苍瑀尘,沉重地摇头。 连罗方都没了法子…… 天空飘着雪花,落在身上刺骨的难受,鲜血滑落她的嘴角。苍瑀尘第一次牵起妹妹的手,眼里有些血丝,望进苍少芙蓄满眼泪的双眸,乾涩的喉咙沙哑道:「早先都夸你聪颖,怎地如今却为了一个男子而糊涂……」 苍少芙一直以来都以骄纵的样子示人,而苍瑀尘知道,她这是为了避免成为萧氏的棋子才将自己弄成如此臭名昭着,甚至主动找他合作,暗中阻挠萧府种种行动。 微喘之间,苍少芙已感不到冷,无尽的麻木取而代之,看向他并且撑起一笑,「四哥别难过……」 很抱歉我向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妹妹,也不是个称职的女儿,连母亲,都当的非常失败。 想道歉,却觉得言语过于苍白,颤抖的唇只道一句。 「妹妹不过是去更好的地方罢了。」 一个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阿諛奉承的地方。 一个有念安在等她的地方。 音落,目闔。 楞神片刻,直到罗方搭了他的肩才回过神来,苍瑀尘将披风解开,盖在苍少芙身上,并把人抱了起来。 「你要带她去哪?」罗方问道。 「我允诺过,要带她离宫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