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睡在阿梨与薛延之间, 单独的一个红色碎花小襁褓, 他早早醒过来,难得没哭, 睁着双圆眼睛扭着屁股来回蠕动。 小孩子最闹人, 一晚上醒来四五次,不是要吃奶就是要换尿布, 薛延被他弄得筋疲力尽,才睡着没一会。现察觉到手底下动作,他迷迷糊糊掀开眼皮,伸出手拍了来宝屁股两下, 动作娴熟像是拍阿黄,嘟囔道, “你要是再哭,把你娘吵醒,我就把你扔到兔子窝去,让阿黄喂你奶,信不信?” 来宝吐一串泡泡, 嘴一瘪,又想要哭,薛延朦胧中看见, 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坐起来抱他,亲亲额头,小声说,“小祖宗,求你了,求你安静点好不好?你若是饿,就吮吮我手指头,别再烦你娘了。” 薛延没穿衣裳,赤着两条胳膊,上头的肌肉紧绷绷的,来宝被弄得不舒服,小声地哼哼唧唧。 薛延学着阿梨的样子把他晃来晃去,可折腾好半天也没见他有要睡的意思,来宝一双眼睛晶亮亮像是黑葡萄,小婴儿的瞳仁大,看着水灵灵分外讨人喜欢,薛延本气得脑门上青筋直蹦,但再一想到这小团子是自己亲生的,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九个月,又觉得实在气不起来。 他把枕头竖起来,往后背靠在上面,让来宝躺在双腿间,手指着他道,“我数三个数,快睡,要不然一巴掌将你拍进墙里去!” 来宝听不懂,也不想听,他一双眼不住地往窗边瞟,整个人精神抖擞,嘴巴嘟得能挂酱油瓶。 薛延看得发笑,一身暴脾气被他磨得渣也不剩,伸手指想要揪来宝嘴唇,来宝一愣,下一瞬便真的哭出来。 薛延傻了眼。 阿梨终于转醒,她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就看见薛延那只还覆在来宝嘴上的手,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在有孩子之前,薛延没见阿梨和他发几次脾气,现在可好,因着这个讨债鬼,阿梨每日都要训他几次,薛延最开始敢怒不敢言,后来连怒都怒不起,乖顺像只拔了牙的狼,任劳任怨地给小祖宗洗尿布。 阿梨把孩子接过来抱回怀里,轻轻打了薛延手背一下,“大早上的不睡觉,就知道折腾孩子。” 薛延说,“我没有……” 阿梨道,“你还狡辩!” “……”薛延沉默着把灯点起来,而后坐在炕边看阿梨给来宝喂奶。 他每天都在盼着来宝能快快长大,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提着衣领子将他弄到后院菜地里,不听话就直接揍一顿,再威胁来宝不许告诉阿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一只手就能托起来的胖团子弄得没脾气。 等终于再将来宝哄睡,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了,阿梨这段日子没哪天睡得好,理了理他的小被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薛延巴巴地凑过去,伸出胳膊将娘俩都搂进怀里,挨个亲一口。 阿梨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再看看天色,总觉得哪里不对,疑惑问,“现在几时了?” 薛延把被子扯上来,来宝放一边,揽过阿梨想躺下,“不知,许是卯时过不久罢,天还未亮呢。” 阿梨又想了想,蹙眉说,“不对,你去看看。” 薛延不情不愿地在被子里拱了两下,最后还是坐起来,扯了件衣裳披在肩头,推开门看了眼。 冷风从窄窄的门缝里飙进来,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子,薛延打了个哆嗦,被吹得眼睛都眯起来,但等看清楚外头景象时候,一身困意即刻无影无踪。 铺天盖地的大雪,鹅毛般飘飘洒洒,入目所及皆是银色,天空昏暗,与雪色连成一片,大地都没了边际。薛延看着鸡舍上雪的厚度,粗略估计了下,约莫有一掌厚。 阿梨看他探着身子半晌不肯缩回来,好奇问,“怎么了?” 薛延倒吸了一口气,合上门跳回来,拍掉脖子间的碎雪,上去就抱着阿梨的脸颊狠狠啄了口。 阿梨茫然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再瞧着薛延眉目间掩饰不住的兴奋,不自觉也笑起来,“你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外头下金子了,竟然高兴成这个样子。” 薛延说,“可不就是下金子了,悄无声息,下了一整夜!” 阿梨拢了拢头发,担忧地抬手摸了摸薛延额头,“你是不是没睡好,生病了?” 薛延攥着她手腕,一字一句道,“梨崽,咱们就要发财了!” 薛延没再耽搁,利落地穿好衣裳,又用昨夜剩的冷水匆匆洗了把脸,安顿好阿梨和来宝,转身就出了门。 阿梨看他风风火火样子,着急道,“薛延,你别不吃早饭!” 薛延头也不回道,“没事,昨晚上剩了俩馒头。” 阿梨无奈,她拍了拍来宝的背,两人头挨着头继续睡了。 隔壁院子,胡安和也还未起,他本早早醒了次,但外头苦寒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