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伯韬的信托公司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扔再多的钱下去,也看不到盈利的希望。转卖纱厂的钱填进来,很快就打了水漂,魏岩无法,只好和宋伯韬商量四处借贷一事。 张毓敏面上虽叫我只管自己念书,不用操心家里,可我无意中却撞见了她在当首饰,那些平日里她珍爱的项链胸针,说当就当了,难道宋家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吗? “平舒,你不要误会,这些首饰都过时了,我想着自己不戴,放那也是堆灰。”张毓敏收起要当的首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回学校吗?让魏岩送送你。” 我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想起了自己那个红宝石胸针,“妈,我的那些首饰也堆灰,你送我的红宝石胸针都好久没戴了,我看一起卖了吧。” “说什么傻话呢!那个胸针对你来说明明很重要。再说了,你还没嫁人,首饰不嫌多的。”张毓敏一口回绝。 她说的没错,那个胸针确实很有意义,将我和魏岩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家人总归要齐心才能渡过难关的,我不想置身事外。 “好了好了,平舒快走吧,魏岩该等着急了,别愣着了。”张毓敏一把打乱我的思绪,生怕自己漏出了马脚。 我是被张毓敏推上汽车的,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一种苦涩的情绪也不自觉漫上心头。 昔年,宋太太张毓敏总是容光焕发,一身的珠光宝气;而今,她却无精打采,一派的清减素净。 真是世事无常。 魏岩看出了我心里有事,“怎么了,平舒,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魏岩,我们家真的撑不下去了吗?”我缓缓垂下扒着车窗的手。 魏岩大概没想到我知道了家中的困窘,不自然地说:“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宋家目前是有些困难,但还没有到撑不下去的地步,你不要这么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你跟我讲老实话。”我一脸严肃道。 魏岩握紧方向盘,侧头看了我一眼,避重就轻道:“是,以信托公司目前的状况,可能要抵押面粉厂去借贷,这个事还没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实在不理解宋伯韬为何非要保住信托公司,于是又问:“那就是个填不上的窟窿,怎么还要为了它去借钱?银行根本不会借的吧!” “义父坚持要保,总有他的道理,银行不借钱,我还可以找别的门路。”魏岩也有几分无奈。 “可不能去借什么高利贷...”不管什么时代,高利贷都不是什么好词。 魏岩一脸“受教”,连连点头道:“嗯嗯嗯,平舒说的都对,我一定擦亮眼睛去分辨。” “圣约翰到了,平舒。”我还想再多说几句,车子却已经开进了校舍,魏岩放开方向盘,指着窗外道。 “你是嫌弃我啰嗦了吗?我知道自己在你面前说这些话,确实是班门弄斧了,但是有时候当局者迷,确实需要旁人来点醒的。”我还是放心不下,没有要起身下车的意思。 魏岩撑着脸看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愿意说我就听着,听多久都行。” “你又来了,没个正形!”我轻哼一声,只道这人又来这一套。 “平舒,你放心,我都记下了。”魏岩没有一点生气,反而笃定地答应我,还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 同魏岩关系的缓和,是在宋伯韬病倒之后,或许欠他的人情债已经多到让我选择忘记前事,大概顾鸣章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纵容魏岩的“帮凶”。 当然,我并不是完全相信魏岩的,毕竟有前车之鉴,很多事情都回不了原点了。 “魏岩,事关宋家,你一定要慎之又慎…还有,不许再瞒我,骗我,否则,我不会再原谅你。”丑话说在了前头,我也就放心了。 魏岩若有所思,不发一言,迟迟也没有答应我。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我想他大概还有别的考量,便只当他默认了。 告别了魏岩,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圣约翰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郁郁葱葱的树木,来来往往的学生,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好久没见沉意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