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情绪,仿佛靠近他就会被吸入进那个悲伤的漩涡。 后来他慢慢开始跟他说话,人类总是这样,喜欢自顾自地说,也不管是否被听得懂。但塞利尼是勉强能听懂的,但换了他的同族们就不一定了。 说的是他和他的配偶之间的事,他们人类叫作“妻子”,似乎他还有个“孩子”。 有一次他打断他,问他:“他们不在……这里?” 他看上去有点惊讶于他会说话。他当然会,人类的语言并不很难。 随后牵了牵嘴角,花白的胡子下的嘴唇微抿,“他们……很早就不在了。” 浑浊的眼珠里翻滚着湿润的水,似乎这条人鱼偶然的问题就将他的陈旧伤疤挑起,疼得他流泪。 自那之后,老渔夫总爱找他说话,也经常教他说一些新鲜的词儿,什么“集市”、“城堡”、“植物学家”,还给他讲一些年轻时的故事。他还给他取了名字。 老渔夫有些悲悯地看着这条独特的人鱼,在救治他之后,他经常游来听他这个老头子的胡言乱语,也让他多了一点慰藉。 不过,一条人鱼,与人类牵涉过深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他以后的命运会走向何方。 那段日子十分平和安宁。 渔夫死后,他就很少到这个岛来了。 人鱼成年后都是喜好独居的生物。除了发情期会碰面,而这时也无非是为争夺雌性展开的流血碰头。 塞利尼的发情期一直没有来,他也并不在意。 他以前总喜欢去沉船遗迹里搜集些奇怪的闪亮器物装点巢穴,或者奔袭数百海里,只为捕猎一条罕见的深海鱼。 以往充满乐趣与挑战的海洋,忽然变得寂寥无边。 胆小的小型鱼在他到来之前数英里就逃窜游开。随意掀开一块石头,下面的寄居蟹缩进壳里咕噜噜地滚走。 仰面躺在细沙上,海底的珊瑚、水草、幽蓝幽蓝的水波纹,阳光折射进海水的缕缕光线,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又无聊。 他沉躺在海底,就像那个已经死去的渔夫从前坐在木板平台上,呆呆地看着海面。 那个悲伤的漩涡似乎又要将他吸卷进去了。 他多想要一个陪伴他的……伴侣。 这个突如其来的渔夫教给他的词跳入他的脑海,吓得他瞬间从铺满细沙的海底弹跃起。 如果其他人鱼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笑得在海里来回打滚,这真是条怪异的人鱼。一条不在发情期人鱼,居然会想要接近雌性? 但塞利尼清楚,这个念头是那么的真实,又强烈。 一个“伴侣”…… 他想要一个伴侣,一个属于他的雌性。 ------------------------------------- 塞利尼捧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贝壳,忐忑地往小屋的方向游去。 昨天他给她带了一捧“花”,但她似乎并不喜欢。渔夫说他当年跟妻子见面时送了漂亮的鲜花,她非常喜欢。 他见过“花”,但它只长在岸上,海里并没有。他在海底徘徊搜寻,最后揪了一把最像“花”的海葵打算送给她,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有些紧张。 可她将它丢到了海里,她不喜欢海葵。 不过那头肉质鲜美的小型鲨鱼她似乎很喜欢,这让他感到高兴。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他费劲周折捕杀了一头以机警灵活着称的幽灵鲨,没有什么比肯定一个雄性人鱼的捕猎能力更大的赞美了。 他从水面浮起,朝小木屋大声喊她的名字。 艾比从门里走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卷曲的棕色头发披散在身后,有些被风吹起。 她抬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虚眯起眼睛看向屋前那伸出去的木板平台。 那条人鱼像个浮标似的在那儿忽上忽下,海面波光粼粼,银色的长发也泛着水光。 她走到平台跟前,低头看他, “叫我有什么事?” 只见那条人鱼将怀里一堆各种颜色的贝壳扔在木板上,带着点羞涩和期待地说: “艾比,” “做我的……配偶吧。” 她看了看地上那堆贝壳,有的上面还缠绕了水草和藻类,有的还张开壳缝翕合着。 看着那傻鱼浑然不觉此举有多荒唐离谱,还一副满怀希翼的神情。 她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