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近,有人离开,就是没人找到他们。 少年看着她偷蜜般笑容,小声提议:或许,我们能多呆一会。 女孩点头,过了会,她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祈祷时间变慢,黑夜不会降临。时针静静走动,耳畔是她轻匀的呼吸声,少年拿手背触摸她柔软的脸颊,才相信爱丽丝没有消失。而后,那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那个遥远、昏暗的童年午后,是他们唯一共享秘密的时刻。 第一次发觉,程珣有一双清黑的眼睛,看似单眼皮的内双,纤薄的窄线条,容貌隽秀,一如每位少女梦里的意中人。 可以预见,他将身处华尔街顶级投行,俯瞰脚下的蚁走车流,意气风发的金融精英,背靠家族,亲手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神话。 沉默中,程珣注视她的眼睛,“你一直比我勇敢。” 她不是笼中鸟,外面广袤的天空才是她的家。 “我知道,你心里很排斥婚事。”程珣低吻未婚妻的额头,“妹妹,给我点时间。” 亲吻时,男人提起她的手腕,什么微凉的东西细细箍住手指,抵到指根。 宋煦抬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对戒素净,细钻闪烁着星芒。她没有摘掉,程珣执迷不悟,但她在从前何尝不是如此? 这枚戒指权当提醒她要清醒,保持镇静。 纵然怀揣秘密,深陷迷局。没关系,爱丽丝很快会走出迷宫了。 气氛略凝滞,她轻松解开,“时间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宋煦打哈欠,对他摆摆手,“我困了,先去睡一会。”晚宴更需要她留心应对。 这一天光衣服换了好几身,化妆师、女佣、造型师围着她打转,宋煦极不耐烦被人摆弄,就像变成橱窗里的模特,麻木展示的美丽,很生硬、模板化。 倘若美不自由,那便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造型师仔细地收尾,拂过指尖的发丝顺滑,发量丰盈,日常做顶级沙龙护理的效果。 翠西守在边上,见宋小姐睁眼问:“好了吗?” 眼睛绝对是一个人的灵魂。比如此刻,少女直视镜中的自己,眼角内勾,眼梢上翘,她眼睛长而微圆,线条精美,琥珀色瞳仁平添光彩,格外清透。 只是,这双眼眸藏不住太多情绪。宋煦眸子很亮,微微烦躁,一方面造型做得太久,耗尽耐心,另一方面,她还不知道程述尧的情况。 宋煦站起来,扫眼全身的装扮,道:“翠西,帮我把床尾凳上的行李箱拿过来。” 为了此次宴会,程老太太借给她几套首饰,全保管在陈姨处。 宋煦根本不想用,但这样正式的宴会,她是主角之一,必须要佩戴一定分量的珠宝,压住场合。晚宴是重中之重,名单上的大人物们悉数登场,马虎不得。 毫不夸张说,她有一座“宝石山”。 从小到大,程述尧送她的高级珠宝,涵盖大部分种类与色系,全是臻品。 咋舌的天价,无法挪眼的火彩。宋煦看眼躺在绒面上的项链,叫翠西帮她戴上。 翠西小心翼翼,掌心冒汗,钻石项链沉重,却异常贴合脖颈,浮在颈间的宝石,登峰造极的工艺。她没细数,猜最少镶嵌了近百颗钻石,看上去不显笨重,十分秀美,中间一颗梨形主钻,大而通透,简直像冰糖。 这套珠宝是宋煦为数不多拆开戴过的,也是她在被送入程家前,程述尧送给她的礼物。那会,她心里很喜欢教父送的东西,每一次,压下雀跃,她面上礼貌道谢。 后来,他再送礼物,她基本原封不动丢进柜子。 这些年过去,宋煦今晚再戴他送的珠宝,多少带点试探,与伪装的示好。 夜幕落下,水晶吊灯照亮宴厅,满目衣香鬓影,空气中,流动着璀璨浮华。 赵池菲倚在窗边,她晃动手中酒杯,望着不远处的两位青梅竹马。 程珣揽着宋煦敬酒,两人应付完一行人,宋煦拉开他的胳膊,程珣神情淡定,随她坐到沙发上歇脚,没几分钟,又被近旁的人提醒不端庄。 一对貌合神离的王子与公主。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赵池菲早有预感,王子征服不了公主。王子以为令她顺心顺意,公主便会爱上自己吗? 感情向来不讲公平,也毫无规则可言。 没过多久,人高马大的黑超保镖踏入宴厅,热闹消弭,甫一得到指示,保镖们立即散开,分布在宴厅暗处。 随后,几名下属簇拥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 赵池菲学艺术,对色彩敏感。假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颜色,那此时出现的男人,有种黑金色的优雅、贵气与沉稳。 还记得,他们称呼他四叔,他是宋煦的教父,与公主极其相似的人。 宴厅中央,王子搂着公主迎上去,两人异口同声唤:四叔。 刚走近几步,程述尧便看清宋煦手上的戒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