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雪白千纸鹤上飙溅无数血点,烛光下,神父正低头为死者做祷告。 宋煦抬起眼想搜寻什么,程述尧适时出声:“莉莉,往前看。” 一如危机乍现时,他的声音教人心静,又一次,她稳住心神,没去胡思乱想。 夜深寒冷,他们离开教堂,快步走下台阶,车子已等候多时。 教父为她拉开车门,少女弯身坐进去,他扫视四周,随后上车。 轿车行驶平稳,路况舒适,车内静得落针可闻,像置身一座移动宫殿。 周尹瞟了几眼后视镜,后座的两人姿态缄默。空气里有股紧张感,隐隐的不寒而栗,仔细想来,不难猜到幕后买凶者踩了程述尧的底线。 先生对小姐的重视,全藏在细节。周尹看得清楚,一直护着她离开教堂,连宋小姐坐进车里的短短一分钟内,尽管周围有他们的人盯梢,先生仍警惕十足地环视一圈,时刻提防。 不得不叹,公主被保护得彻底。 临走下车前,少女握住拉手,她扭头对他说:“您提到的让我搬回去住……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吧。” “可以。”程述尧神情自若,问出口的话像没有太多耐心,“需要多久?” “您给多久期限?” “莉莉,到订婚宴那天告诉我吧。” 月光昏朦,宋煦踩到平地,一颗心瞬间归位。 夜色如墨,她身后的车窗降下,光线暗昧,描出男人近似雕刻的轮廓,俊美面孔上,一双沉静的黑眸,像永远不为所动,冷冷睥睨,又像在黑暗中蛰伏,顶级猎手的涵养,情绪分毫不露。 程述尧目送她的身影,直到进入程家那扇大门,他收回视线。 车窗升起,静静驶离,如涟漪消失在湖泊中央。 宋煦拍了拍脸颊,掌心温暖,擦掉脸上泪痕,哪有什么悲伤?程珣的话提醒了她,程述尧不是她的敌人。 从试探程述尧对婚事的态度起,她就很谨慎,走一出钢丝戏,深渊就在脚下,索性扮做柔弱的白天鹅,掉几滴泪,看他能念几分旧情? 或许,教堂昏暗的光线令他失去判断力,又或许,上帝有心帮她一次。 教父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只是,程述尧不作确定的回答,又说订婚宴再谈,她将信将疑,这男人的心思无法捉摸,城府太深,她看不透,也不想去揣摩。 值夜的女佣翠西见她回来,轻声问候。 宋煦顿住脚步,瞥见壁挂镜子里的自己。她走近两步,注视镜中女孩,暗自告诫—— 从前偷偷摸摸的喜欢,没被发现算她幸运。按她对程述尧的了解,他要知道她的非分之想,恐怕会先一步亲手了结,以免影响家族清誉。相比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性命重要。 她有自知之明,这一切如同下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是他手中的棋子,来去不自如,命运飘向何方还不知道,谈什么感情? 前路茫茫无数,但她始终相信,自己想要的一定会得到。她与教父间的棋局才刚开始。 没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命运之神与上帝会眷顾她。 宋煦微微一笑,明眸含光,一股初生之犊的自信。纵然想法危险,要么,干脆当做一场极富挑战的游戏,她想赢。即便,后果也沉重,要输了便一败涂地,身家性命全赔里面。 放下抚摸大衣翻领的手,她对翠西说:“明天早餐不用叫我。” 翠西望着宋小姐上楼,她披件男士黑色大衣,缓缓迈上台阶,她挺拔的身影像黑天鹅,优雅狡黠,一缕魅惑气息。 她比猫咪更反复无常,已经在期待订婚宴了。 拢了拢黑袍似的大衣,看上去像初出茅庐的女巫。 那么,女巫要熬迷魂汤,她该做什么准备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