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病房外面等了一阵子,易渺和陆振宇出了病房,看到何存律,她问:「医院车位满了?」 何存律点点头,「在外面绕了一下。」 她拉拉他的手,「会不会累?」 何存律微笑摇摇头,「不会。事情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陆振宇说。 何存律也看向他,「我送你回去吧。」 「对啊,你不是没有开车过来吗?」易渺跟着说。 「不用了,今天谢谢你们,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话说完他又说了一声谢谢。 她还想劝他,但陆振宇手拿着文件就这样离开了。 易渺抬头跟何存律说:「我还是不放心他,他现在精神不好,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存律看着陆振宇离开的背影,知道他其实在逞强,只是那自尊心不让他自己看起来太懦弱。 何存律回头盯着易渺的脸,思考了一下,「我叫车送他回去。」 她点点头,等他叫好车,她把车号用简讯传给陆振宇。 「我送你回去。」何存律说。 「好。」 回家的路上,易渺一直沉默着,存律在停红灯的时候侧头看她,「在想什么?」 她收回窗外的视线,牵着他的手,「我在想,从以前就知道生命很无常,可是当真的身边发生这样的事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人生好像不止无常,而且无常的猝不及防,无常的好可怕。」 绿灯,存律轻轻踩下油门,前方路况很顺畅,但他稍稍放慢了速度。 「我大四的时候,有个教授是专门研究经济韧性相关的内容,他受邀去纽奥良当地政府参加一场经济会议,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在他课堂上不会睡觉的学生,他就带着我一起过去了。」 「参加完会议,我在回饭店的路上遇到一大群的乐队在奏乐,演奏的音乐非常轻快,听起来很快乐,他们一群人在路上跟着音乐跳起舞,整条街都很热闹。」 「当时我以为是当地有什么传统习俗,后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个人家的男主人几个礼拜前因为心脏病发过世了。」 易渺看看他,「是丧事?」 「嗯。他们把丧事看成一种喜事,因为能够解脱世间的折磨,不必再为了人间的俗事烦恼。」 她低头看自己和他握在一块的手,心里很认同这样的习俗,「人一直活在很多自己给的限制里,牵掛的限制,捨不得放手的限制,束手束脚的。如果谁离开了,难过的只将会是留下来的人,但说不定对离开的人来说是种解脱,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安寧。」 何存律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当时他的父母过世的时候,连丧事都仓促地潦草结束,因为尸体都毁坏了,所以火化的非常快,他连再看一次他们的面容的机会都没有。 他当时在纽奥良见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竟然很羡慕,羡慕那个过世的人能在这么多的祝福下离开,他的父母一生辛劳,却连一次能够好好送走他们的路都这么艰难。 易渺看他驀然变得漆黑的眼眸,问:「想到你的爸妈?」 「嗯。」 「当初......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被货运车酒驾撞死的。」 一瞬间想到那些梦境,脑门传来剧烈的痛,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下意识收紧。 手心传来被一股小小的力量,侧头见易渺肯定地对他说:「他们也解脱了。」 存律点头,喉咙嚐到一点苦涩,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缓缓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他们也解脱了。」 他的头痛逐渐舒缓。 他们都解脱了。 难过只是因为留下来的人不捨而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