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之前我也把你当偶像,但是有伤病在身,年纪也大了,不如让位给年轻人,好好休养。” 叶恩弥一时没说话,很慢很慢,笑出一声。 他问:“你去比赛的场地看过了么。” 陈闵东停了一瞬,还是顺从地答:“看过了。” 她听见叶恩弥说:“那儿会升起我的国旗。” -- 叶恩弥回到休息室里,挨着她坐下。出神地思考着下一步决策,左手伸出来,凭本能去裤袋里摸烟。 烟盒没摸到,反而不小心触及盛凌薇的右手。她肌肤滑润,指尖冷得像冰。 叶恩弥意识到什么。 “薇薇,替我紧张么?”他没有看她,开口慢慢说,“没必要。只要最后一局还没出赛果,就还不能确定哪边儿能赢。” 他忽而笑出来:“当然了,一般赢的都是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如少年时,意态轻忽地往天上飘着,像是没有切实的重力托底,却意外拥有让人安宁平定的奇异力量。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手上还带着旧伤。盛凌薇对这个行业了解不多,却也知道这两样劣势加起来意味着什么。 可他说得那样认真,那样笃信不疑,要把国旗披到身上,升到天顶。 在这个潮湿多雨的季节,休息室闷滞得仿佛要结块的空气里,只要看到他那双深沉而干燥的眼睛,就没人会觉得他在夸海口、讲梦话。 片刻的休息过后,下半场比赛宣告开始,叶恩弥也重新上场。 休息室的屏幕里,见他神情懒洋洋的,薄嘴唇舒散又松张,一点力道也没用着,唯独手指尖重重压在按键上。 操作精湛而周密。 盛凌薇忽然想起小时候,和沈家兄弟一起看升旗。 是有一年国庆,盛长荣要带队参与阅兵,早两个月离家准备。 长安街提前三天戒严,她跟着热娜前往探视,结果才过第一道岗哨就和妈妈走散了,急得蹲在原地呜呜直哭。 好在过不久,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脚边停下,门开了,竟是叶恩弥,问她在这儿做什么。 她抽噎着被叶恩弥拽上车。开车的是沈家的勤务员,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你怎么又在哭啊?”叶恩弥被她吸鼻涕的动静扰得心烦,想了一想,把游戏机塞进她手里,“给你玩,别哭了。” 是最经典的那款掌机。盛凌薇不玩游戏,没见过,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存在里头的泪水还在往外漫溢,可是她已经不哭了。 “沈爷爷呢?还有恩知哥。”终于留意到车上少了谁,她抹着眼角问。 叶恩弥答得简略:“他们早进去了。我跑了,被逮过来的。” 区域内住满军属,盛凌薇和妈妈的房间在沈家兄弟隔壁。不过三天时间,就看见叶恩弥尝试逃跑好几次,每回都被抓回去严厉教训。 他顶靠着走廊硬墙罚站军姿。背那么直,如同一棵年轻挺拔的树。注意到盛凌薇的视线,气质不羁的少年悄悄对她扮鬼脸。 而她不爱搭理他,别开视线,跑去找沈恩知玩。 到庆典当日,盛凌薇沾了沈爷爷的光,被安排坐在靠前的位置,叶恩弥和叶恩知的旁边。 他们都是部队里生养的孩子,但参与这样的场合还是人生当中头一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