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巍巍。 他问赵西音, “怎么回得这么晚啊?” 赵西音跟游魂似的, 半天才应声,“我找错家门了,绕到后面那栋楼,钥匙开不了, 以为你换锁了。” 赵文春皱着眉头,“又顽皮。” 顽皮吗?真不是。 赵西音真的找错家了。 她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丁雅荷说的那些话。 倪蕊怀孕了,当然瞒着所有人,包括她爸爸倪兴卓。倪兴卓如此好面子的一个人, 最忌家丑外扬。丁雅荷哪儿敢说, 倪蕊这半条命就没了。 孩子父亲是谁? 倪蕊自己也不确定。 丁雅荷那天气得真的吐出一口血, 也总算明白,之前倪蕊总说肚子疼,脸色不好,还抱怨团里难请假, 其实是早孕的反应。 丁雅荷忍着羞耻心,干脆直接问, 你跟哪些人……哪些人……上过床。 某某制作人,某某投资方。倪蕊哭着说,每次她都喝多了,醒来就稀里糊涂的。那些男人巧舌如簧,承诺给她铺路,给她好资源。 丁雅荷真的要晕了,甩手给了她一巴掌,“你个混账东西!” 赵西音清楚,倪蕊这意外一出,在团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她平时张扬惯了,多的是人议论,走就是一个字,但要走得体面,少些非议,是真的难办。 倪蕊已三天没去团里,老师十分不满,流言蜚语也渐起。 赵西音想得心烦意乱,扯过枕头盖住脸,自作孽不可活,有什么好可怜的。 洗完澡出来,丁雅荷发的新消息在十五分钟前:“我带她去检查了,医生说,都快三个月了,做不了药流,要做刮宫。” 赵西音握着手机半天没动,之前的自我说服不堪一击,丁雅荷这条微信,轻而易举地煽动了她的恻隐之心。 赵西音电话拨过去。 丁雅荷泣不成声,全然没了往日的尖锐跋扈,也不是没见过她哭,嗓门大,有理没理先大声哭就对了,做作得很。但这一次,丁雅荷哭得很小声儿,多数时候甚至只是哽咽。 “小蕊该怎么办呐,她还这么、这么小。”丁雅荷抽泣,“被人知道这一辈子就毁了。” 赵西音冷声打断,“小吗?二十岁了。你知道我二十岁的时候在干嘛吗?” 跳舞,跳舞,跳舞。 跳到中国最好的舞蹈大学,跳上全国舞台,跳得拿了冠军,跳去法国,跳成专业老师眼里最闪亮的那颗星。 可惜星星坠落了,她度过一段漫长的黑夜。 那又怎样,她赵西音这二十五年,哪怕有低谷,有彷徨,有意志消沉之时。可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热爱,一直忠诚自己,一直臣服梦想。 “这不是小事,你还是跟她爸爸商量吧,免得出了意外,你年过半百还要离第二次婚。”赵西音冷冷说完,挂断电话。 秋夜霜降,新月如钩。 一小时后,孟惟悉刚和朋友聚会到家,避开了母亲的殷勤关切,只喝了家里阿姨泡的醒酒茶便回了卧室。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手机里,一条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信息。 “明早你有空么,我想请你帮个忙。” 其实这一晚赵西音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信,就头疼欲裂地睡着了。次日醒来甚至忘了这茬事儿,看手机才想起。不过孟惟悉也没给她回消息。 赵文春闲不住,恢复个七八成了,又开始早起买菜做早餐。 赵西音怨他不好好休息,一早上父女俩唇枪舌剑,鸡飞狗跳的。赵老师端来一杯牛奶,“我说我行,我就行,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