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大典之时揭晓此事,只怕必定不会让自己再次全身而退。事到如今,还不如先认下此事,求得皇帝谅解,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张口否认,而是扑通一身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陛下,老臣糊涂啊!” 他一面假意哭喊,一面以袖子不住擦拭眼角,“当年老臣于朝堂之上被公主斩断三根手指,心中着实愤恨难平。南齐使臣找到老臣,只说是让老臣为之与翟相传个话,老臣便一时糊涂,做下此等蠢事。” 一旁,自从安国公主被行刺一事翻出来后,便一直惨白着脸色的翟康来也匆匆离席,跪到曹国舅身旁。 赵琦的脸色很是难看,但却一直隐忍怒气而不发。此时听闻曹国舅所说,更是气结,“当年之事,明明是你错在先,竟然还因此对皇姐心怀怨恨……” “老臣实在糊涂。”曹国舅以头抢地,痛哭出声,“还请陛下责罚。” “国舅爷还是慢点哭。”一片哗然之中,是驸马方镜辞静若止水、微微含笑的声音,“您的罪责,还没数完呢。” 头抵着地面的曹国舅顿时又是一震。 “行刺安国公主一事,曹国舅说是一时糊涂。”方镜辞嗤笑一声,“那么与赵臻勾结,放任北魏军占领燕云城之事,曹国舅又要怎么解释?” 此话一出,就连新后顾雪茵都微微侧目。 赵琦面色微微一空,而后才强自镇定,问道:“驸马此话,何意?”声音却有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方镜辞并不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几封书信。“此乃曹国舅与赵臻的书信往来,陛下请看。” 小渝公公连忙将书信呈上。 赵琦拆开书信,匆匆浏览,而后面色更怒,“曹毅,此事你要作何解释?” 曹国舅跪地地上,不住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他如何能想到,与赵臻的书信往来竟然会落到方镜辞手中? “关于燕云城一事。”一片寂静之中,皇后顾雪茵的声音微微响起。“臣妾有话要说。” 她的声音犹如泠泠溪水,稍稍浇熄了赵琦心头怒火。他努力端平了声线,“皇后请说。” “当初国舅爷到顾府找阿暖,曾于无意间提到,陛下忧心燕云城之事已久。”她的声音平平静静,无怒无喜,如她本人一般,仿佛春雪料峭,清清冷冷。“我曾疑惑很久,不知国舅爷为何要提起燕云城。” 而后目光轻扫身侧,“直到见了曹贵妃……” 她话未说完,但却比说了更有效果。 赵琦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册封的四妃中,曹贵妃乃是曹国舅之女,生得一副花容月貌,顾盼生姿,楚楚动人。因着曹国舅之女的身份,这才被赵琦封为贵妃,位在其他三妃之上。 此时一想到曹国舅先前那章 夸赞曹贵妃之言,赵琦便觉得浑身阵阵发冷,怒意不断涌上心头。他原先以为,阿暖只是跟着沈季文去的燕云城,却未曾想过,其中竟然还有这章 想不到的缘由! 曹贵妃早在曹国舅被问罪之时便已面色惨白,此时更是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顾礼仪,匆匆跑下台阶来到曹国舅身侧,扯着他的衣袖问:“父亲,真的是这样吗?”旁人或许不止,但她身为曹国舅之女,自然知晓皇帝先前曾痴迷顾相之女阿暖,为此迟迟不肯选妃。 阿暖死后,皇帝终于松口选妃,她还为此高兴很久。却不曾想,真相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为了让自己入宫,不惜将那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姑娘,推至燕云城那般绝境之地。 她满面凄苦心痛,深深刺痛了曹国舅的眼。他面对着女儿的质问矢口否认:“不是的!” 而后朝着赵琦喊道:“老臣没有做过!陛下,您要相信老臣,老臣真的不曾做过此事!” 可赵琦已不再听他任何一句狡辩之词。 “这章 年你做过什么事,朕念在旧情,即便委屈皇姐,也从未追究。”他的目光森冷,“可你不知悔改,与赵瑧勾结,挑起战事,又将燕云城拱手让给北魏,实在枉为人臣。” 他在曹国舅满目颓废之中下旨,“将曹毅革职查办。” 曹国舅的倒台,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