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衣衫褴褛的流民也已经走了很久,但是距离兴丰城还有很远的路。 有人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下一瞬就要倒在地上。他身侧的人见状连忙伸出手扶住他。 可那人也早已是强弩之末,被这么轻轻一压,顿时两人一齐跌倒在地上。 身侧其他人见状,却都默然无视,目光呆滞地朝前走着。 自从堰河决堤之后,堰河两岸这样的难民还有很多。虽说周边不少城镇都已开仓放粮,但是难民问题解决依旧缓慢。 方镜辞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袖子上已经干了的泥块直接掉了下来,落在衣领上。 虽然那衣领上也是很脏,但他依旧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后极为自然的将那细碎的泥土弹去。 一行人都是满面愁苦,又饥又饿,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走得太久,大人都有章 受不住,队伍的孩子就更别提了。稍微懂事章 的孩子跟父母一样,忍着饥饿,唇上干得起皮,也不开口哭闹一下。但是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就忍受不住,一个劲地哭泣。 方镜辞摸了摸怀里,那里还有半个已经干到发硬的馒头。 他这一路上跟众人一样,什么都没吃,此时腹中甚是饥饿。这半个干硬的更像是一种寄托,时刻提醒着他要把这群流民带到一个能得吃得上饭的地方。 而且他知道,这种时候他反而更不能把这馒头拿出来。 不过当听到队伍最后那孩子微弱的哭声,他终究还是有了片刻的心软,慢慢落到了最后,悄悄将那半个馒头塞进了孩子母亲的手里。 那母亲满脸泥脏,看不清年纪,但是还能看出她那一刻的欣喜若狂,与微红了眼眶。 方镜辞什么都没有说,馒头塞给她之后就快走追上前面的队伍。 可是在同一个队伍里,尽管他塞馒头的动作小之又小,但是那母亲拿馒头喂给孩子时,还是有人发现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对母子。呼吸间,还能听到不少人咽唾沫的声音。 人在脆弱的时候,贪念最容易招至魑魅魍魉。 方镜辞心道不好,准备朝那对母子跟前挪去。 然而这种时候大家都在观望彼此的动作,他只稍稍动了一下,就有人按捺不住,朝着那对母子奔了过去。 方镜辞暗骂了一声蠢,然后也快速朝着那对母子赶出去,然后挡在他们身前。 人在魑魅魍魉的引诱下,什么纲常伦理都化为乌有,只看得见眼前想要的一切。 倘若有人不知好歹挡在身前,那么心底的贪念将在魑魅魍魉的利用下,化为实体,将眼前挡路的一切都撕毁。 方镜辞一个人根本无法面对眼前逐渐妖魔化的众人,无奈之下,只能转身护住那对母子,将他们死死保护在自己身下。 这群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但是这一刻,力量、速度,在饥饿与不甘的驱使下,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叫嚣着,愤怒着,将所有的怨恨不满都发泄在眼前这人身上。 而方镜辞只能忍受着来自这群状若妖魔的所有攻击。 有那么一个时刻,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死在这样一群被饥饿不甘妖魔化的难民手里。 就在这时,一支白尾利箭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一个高高举起拳头的人的手臂,洁白的尾羽被染成血红色,打着颤直直钉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一声惨叫惊起,不少人都愣住了。 方镜辞在这样的时刻朝着那支箭来处看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