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前方的大部队,拖着后腿,像一条散漫的小尾巴。 清朗的春日微风,悄然地穿梭过这条铺呈着缤纷落英的街道,徐徐拂动百千绽放着徒樱的枝干,将那片绚烂的、如同沾染着拂晓晖光的薄红,惹出一斛跳脱的醉色,仿佛团簇的、莹莹的雪片,斜斜垂着,泠泠的雪白、灼灼的淡粉、深黯的朱红,簌簌地作响着,摇落下无数蹁跹的辉芳。 一点皎洁的、月光般的花瓣,从空中打着旋,悠悠地坠了下来,将落未落地,堪堪悬挂在郁燕的眼睫上,短暂地栖身了一会儿,又被其间的开阖,所生出的、浮动的气流,卷着、裹着,鹞身一跃,越飞越远——直到,那双漆黑的眼里,再也映不出一簇纷然的莹白。 而那双被金线般的阳光,渲染成毛绒绒金褐色的纤长睫毛,在涌着花香的、熏熏然的空气之中,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飞快地掀起一点闪亮的弧线,如同一场微型的、小小的海啸。 原本眼神失焦,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的郁燕,如同被来自好友的这番话语,骤然地驱逐了迷雾,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抽身出来。 此时此刻,她胸腔之中,那一颗鲜活而滚烫的赤红心脏,扑通扑通地激烈跳着,促使她不得不扭过头去,定定地看着谭月,眼里迸着一股亮得像火的光—— 就仿佛,在这一日、这一分,这一秒,郁燕出生至今的第十七年,世界为她设置的迷障,终于被仁慈地揭去了一部分,一如盲人初见光明,在她的眼前,渐渐地,展露出了一条清晰而确切的大道。 她想说,是的,确实与郁昌有关。 但是,在某个方面,也与他完全无关。 因为,那是完完全全,属于郁燕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月月,你还记得,寒假之前,咱们讨论的那件事吗?” “未来想要做什么……那时候,你们都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可我没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欣喜,腔调奇怪地上扬着,好像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孩,轻飘飘的,一拽掉放气的阀门,就会打着旋地飞走。 “现在,我想好了——” “我想,先努力地尝试考首都的大学,如果有机会,再去专门的培训班,成为一名签约模特。” 妹妹放学回家之后,郁昌惯常凑上来嘘寒问暖,看着她那一张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的、发着光的小脸,心下却有点纳罕。 因为各种原因,他最近的消息有点阻塞,以为今年学雷锋日的活动仍然是校园大扫除,很是心疼地让郁燕赶紧躺下,想要给她筋骨僵硬的肢体躯干,进行一番活血按摩,被不出所料地拒绝了。 “哥哥。” 他的小妹妹,只是仰着脸,淡淡地笑着。 却让他没来由地,心下一阵发慌。 ——好像,眼前的人,只要一松开手,就会目标明确地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直到他再也够不着。 “怎么了?” 郁昌尽量放柔了声音,莫名其妙地,不想把自己无端的惴惴不安,像以往的任何一次示弱般,毫无顾忌地显露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如同,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妹妹的方方面面,已经确确实实地,开始力有不逮了。 “……毕业之前,我们多照几张相吧。” 郁燕轻轻地说,眼里弥漫着一层浅浅的、流转的莹光。 那是一种焕发着光彩的憧憬,他从来未曾拥有过,因此无法读懂。 那也是一份免责声明,含着微微的歉疚和怜悯,却止步于此,心知肚明。 ……即使,我必须得暂时离开,不在你身边了。 “能够贴满一整面墙的那种。” 看着那些照片,你也不会感到寂寞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