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的截瘫患者; 然而,等到郁燕的一只手,撩起他额前汗湿的碎发,在淌落着汗珠的光洁脑门上面,警告地拍了一下;另一只手,则移到那根烧得跟南方乡下白人有得一拼的通红脖颈处,揪起一块滑不溜手的皮肉,如同挥舞着螯爪的小螃蟹一样,愤愤地一拧之后—— 她那个原本像只倒伏的红壳乌龟般,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哥哥,竟陡然地安静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郁昌侧着脸,半长的黑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眼睛亮亮的,弯弯地盯着郁燕,甚至还往妹妹的手边挪了挪,一副任人施为的样子,方便她操作。 而接下来的护工工作,仰仗于病人的配合,确实开展得十分顺利; 甚至,连配合这个词,都显得太过于被动,无法真正地完全贴合,郁昌那突然热切起来的主观能动性。 无论妹妹那双拈着毛巾的手,在逐渐的敷衍之中,最终敷在了身上的哪个部位,他都显而易见地愈发高兴起来,嘴角翘翘的,往上微微地扬着,眼底的笑意止不住地漫溢而出。 要是郁燕稍有不慎,手指浅浅刮碰到了那对红彤彤的耳朵,郁昌就会尤为快乐,毛绒绒的睫毛挂着水痕,用一双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湿润润的、兔子一样的眼睛,无比渴盼地盯过来,期待地盯着她,明显乐在其中。 每当她用的力气太轻,又恰巧触到那几块痒痒肉时,就像往湖心不偏不倚地丢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一阵阵震颤的涟漪,让对方嗤嗤地傻乐出声,不仅不躲,还专门把敏感的腰侧往她手下凑。 “……药喝了吗?不准乱跑,隔壁可只有一张毛毯,别再着凉了。” 郁燕直起腰来,把变得温凉的毛巾放回桶里。 她最后摸了一把郁昌散发着热气的额头,准备鸣金收兵,却被攥住了手。 “早喝了……燕燕真乖,我没什么事,别担心哥哥。” 郁昌连头疼脑热都一并忘了,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妹妹的掌心,忍不住想笑,因为嘴唇干燥起皮,牵扯得发疼,才悻悻作罢。 被扣留原地,郁燕暂时走不脱。她耐着性子,和眼前之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问: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然而,郁昌却不说话了。 他只是含糊地哼哼两声,将妹妹的两只手,都一齐牵了过来,意图明确地,把它们强行摁在胸口处。 他略略地抬起眼,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又隐隐含着一抹期待的兴奋,仿佛自己还是十一二岁的那个小男孩,和妹妹热烘烘地窝在一处,任由对方推搡嬉闹,在被褥里快快活活地拱成一团。 因此,郁燕想要收回的手,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僵持半空中。 她以一种微妙的目光,打量着对方,心里像被小猫碰翻了一杯柠檬苏打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眼前的哥哥,就像一个互动性超强的大号玩具,随便戳戳肩膀或脖子,就能收获不同的反馈:动几下,或者叫两声,被摸上瘾了,还主动扒着自己的手不放开,明明连呼吸都费力,浑身烫得像个烧开的水壶,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完全就像……正在努力地见缝插针,来和自己的妹妹撒娇一样。 根本不把身体当回事,一点都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简直又幼稚又麻烦。 郁燕如此想着,轻轻叹了口气,妥协地伸出手,蜻蜓点水地,摸了摸哥哥的头。 ……这个人,真的糟糕透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