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身上一掠而过,不经意间看到同事漏出的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花花绿绿的消消乐游戏界面。 现在是早上十点半。 噩梦般的连续会议,终于画上了休止符。郁昌拧紧装着第一泡带着苦味的乌龙茶的保温杯盖,像往常一样独自来到休息区,把剩下的茶水从过滤嘴中倒掉,想要重新续入热水,顺便监督妹妹是否即将遵守二十分钟后的电话约定。 他在漫长的会议期间,为新年旅行选定了好几个地点,郁燕可以随便挑一个喜欢的去处,把一切安排都交给自己,只需享受一周完美的二人独处时光——这无疑是令人激动的想象。注入茶杯的热水,好像也潺潺地流进了他的血管,产生一种痉挛的、热度的洪流。 分针再次走过一个数字,跨越五个小格。 郁昌走出茶水间,毫不意外地看到同事已经走光了,急匆匆地各自出门,前往拜访对象所在之地,疲于奔命地努力完成着当日的指标。事实上,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做一只在工位与客户间来回奔波的候鸟。 他面对仪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返身回办公室拿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加入庸碌的候鸟群,成为不知疲倦地飞行着的一员。 等到停车场,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如果郁燕仍然没有动静,那便由作为哥哥的他主动好了。 ——直到郁昌心不在焉,踏入那处熟悉的场地后,他才发觉,似乎有什么,和自己的设想并不相同。 原本已经熄灭的LED灯管仍然亮着,办公室里,并非空无一人。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工位旁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低下头,仔细地端详着黑漆涂装,整洁而无趣的桌面上,那张唯一鲜艳而显眼的,自己与妹妹的童年合照。 他好像提前预知到了郁昌进来的动静,直起身子,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从容、优雅,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息。 这是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人,既可以说,正值叁十余岁的鼎盛之年,又仿佛早已饱经风霜,接近五旬。 他的身材高大匀称,肤色极为白皙,面相俊秀而儒雅,眼型细长,带着微微的上翘,像一只智慧的狐狸。无论是那身一看就昂贵无比的西装,亦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都能让外人轻易地察觉,其中蕴含着的严格的自我管理意识。 然而,对方的眼角,已经浮现了象征岁月的、细细的纹路,修理得当的鬓角,也好像并不忌讳地,冒出了些许银丝—— 看得出来,主人并不在意昭示着年华逝去的外在迹象,更甚地,可能是故意呈现出这种无伤大雅的细节,如同一头宽容地展现出老态的雄狮。 郁昌防范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陌生人,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和善笑意,冲自己礼貌而友好地颔首。 对方的左手袖口露出的那块表的样式,他曾在赠送郁燕包包时,浏览过的奢侈品电子杂志上见到过,跳字的设计非常独特,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朗格猫头鹰,几年前的款,标价一百多万。 “初次见面……你好,年轻人。” 男人并不在乎,面前只是一个普通而穷酸的小职员,甚至,还主动而礼让地,率先说明了来意。 “别紧张,这只是打个招呼……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占用你一点时间。” “假如你愿意,我们可以上楼短暂地聊一聊——不过,可能得麻烦你暂时将手机关机。毕竟,这是一次比较私人的谈话。” 对方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微笑,如同一尊玉质的佛像。 “鄙人张泽仁,幸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