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的他,只配被成为‘父神六子’。 确乎就连玄桓自己也不知晓,那些一字一句仿佛要戳破肺管的尖锐的质问嘲讽他究竟听进了多少,深陷混沌不过是由于过去繁杂的回忆与五味杂陈的情绪左右,如今转瞬皆空,所谓的懊悔、愤怒、情爱,轻描淡写地像是一朵天上飘过去的薄云。 可他真的放下了吗? …似乎没有。 可至少有很多的东西,他还可以留给另一个人。 ……… 绫杳从没想过自己的一顿灵魂输出,换来的却是面前之人轻描淡写的一笑,上头的滚烫血液重重锤击着胀痛的太阳穴,男人方还颇为圣母的一顿自哀自怨,转瞬确乎就变成了恬不知耻的无谓。 就好像在玄桓的记忆里,真正认真且上头的至始至终只有她傻了吧唧的绫杳,正主不过是稳坐钓鱼台,将她看作自演自戏的滑稽小丑。 绫杳甚至生气到颇为阴谋论地想,所谓的什么盗梦之卷也不过是玄桓故意拿来钓她,好看她在这又气又悲大吵大闹的诱饵。 然怒意上头间,便听面前之人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打算何时回去?” 瞧瞧,这分明是戏耍她耍够了想要赶人呢! 绫杳脑子炸成一片,脑子里呈现出的分明是破罐破摔、还狠狠给了那张伪善的臭脸狠狠一巴掌的解气场面,现实中却索性将怀中的书册一扬…愤愤地一个屁股墩就报臂坐在了地上。 并还嘴硬地故意想气死眼前之人,咬牙道:“你愈赶我走我就非不走,在你面前膈应死你!”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面前之人却无悲无喜地将面前厚厚的书稿笼络,绫杳知晓玄桓这些时日没日没夜的写这些写了好多好多日…甚至于她夜半惊梦,想出门推窗透透风时,还能明明白白地看见对方书房亮彻通明的灯火。 她曾浅浅觑过几眼,但因许些用词太高深,包括学习的阶段未到…她默认将这一切的辛劳将男人的教案联系在一处。 即使玄桓上课甚至从未用过书。 唯一一本原册总是在她的手里,可对方却像是将书页上的每一个字都印在了脑子里,甚至连几页几行的精确重点都能两眼一睁凭空勾画,那般海量的记忆点男人随手一划就能精确到字。 绫杳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平日唯一的,还算得上装饰的青竹银边荷包将那最后的、捆扎做好标记的厚厚一迭‘教案’纳入,发旧的青色流苏在竹影在晃荡,那个尚带男人体温的、不知陪伴其多少岁月的物品便静静放在两人之间的长桌上。 “这些是你习过的书册…”男人的声音很是干哑,却又平淡得让人的心跟着那个无波的语调一点一滴下沉:“包括许些你一直容易犯错的,我都做好了标注。” “还有许多你未习过的,我都已经做好编号,你只要对照着…就算没有我,这些你也一样……” “也包括穆青,你不必担心…我已拜托老友,往后他——” 男人絮絮着,有时略长的停顿仿佛在思索着自己还有错漏的安排,几句简短的话她好像听了很久,他将所有人的未来都交代好…可唯独没有自己。 “…那你呢?!” 玄桓交代的语序被倏然打断,男人确乎微微一怔,他看见了面前之人激动到微红的眼角,像是生气极了…也或者依旧有那些他读的懂或也读不懂的情绪,天青色的长眸不经意间压下一瞬刺痛瑟缩,抬眸望向那个娇小身影的,依旧是那波澜无惊的淡漠。 他听见他说:“我会好好活下去。” “跟你一样,绫杳…跟你一样。” “你有师兄,有兑泽,还有那般望不尽、又光明的未来…何必守着我这样的人呢?” 即使他知晓,他桌面阴影下的手在发颤。 “一切都会好的。” 玄桓试图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想起那封未有回信的传书:“包括你爷爷逼婚…也许你回去会发现点不一样的事情,他终归是爱护你的——” “你会飞升,你会去上界,你会碰见更多更有意思更不一样的人,也会终有一日碰见你爱的人…” “…你爱神荼吗?” 他甚至没有半瞬的犹豫,头一次那般干脆又坦诚:“是的,绫杳。” “就像有一日你会遇到这样强烈的、令你爱上的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