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开了一盏,幽暗的黄色暖光。临春听见突兀的乐音,便?绕过书柜走?去琴房。 她许久没来这个地方,空气好似都蒙了灰。 半掩着的房门后,声音越来越大。临春把?手搭在门把?上,听得短暂地停歇,这才屈起指节,轻轻叩了叩门。 钢琴后坐着个人影,有一瞬间临春想起了蒋以言。 她嗅了下鼻子,眼睛酸胀,泪意上涌。 蒋以声垂下手臂,坐在那里静静地看她。 两人隔了几步远,视线交汇在空中。 千言万语全堆在心口,堵着了嗓子,又难以开口。 “过来。”蒋以声突然笑道?。 他往旁边挪了点位置,留了半边钢琴凳给临春。 临春走?过去,停在钢琴边。 蒋以声捏住她的衣袖,把?人牵到身边坐下。 他翻过一页琴谱,是最后那首以《春》命名的小调。 “我哥有没有告诉你?,这首歌是我写的。” 临春有些?诧异,呆呆地看向他,不知所措。 蒋以声拿出手机,打字道?:【那时我上初中,刚学完乐理,我哥让我写段旋律交作业,题目就是…春。】 时空仿佛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发生了扭曲,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临春还记得自己在钢琴前练习时,蒋以言在旁边用手打着节拍,一下一下,全靠强行记忆。 那时的临春还不知道?,这段旋律出自另一个人之手。 蒋以声:【你?觉得这个谱子怎么样?】 临春接过手机:【很轻快。】 蒋以声点头?:【像你?一样。】 临春眨了下眼。 蒋以声笑了。 他转身看向琴房窗外,微仰起脸,乌压压的天快压人脸上。 郁金香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打得东倒西歪,花田一片狼藉,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临春低头?盯着琴键,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直到有风吹过,临春低低打了个喷嚏,蒋以声身体?往后仰了一些?,侧过脸看她。 “你?生病了。”他的声音很轻。 临春低头?揉揉鼻子,没吭声算是默认。 蒋以声起身,把?搁在旁边凳子上的外套拿过来。 他下意识地拎起肩部?把?衣料抖开,只?是对?上临春的视线,又重新合起衣服,递到她的面前。 临春缩了缩肩,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她低头?坐在那里,双臂抱在小腹,蒋以声犹豫片刻,还是把?衣服展开,罩在她的肩上。 “我给你?倒杯水。”蒋以声说?。 临春看着他走?出琴房,也站起来把?肩上外套往里收收。 书店里灯多亮了几盏,临春看到窗边摆放着的花盆,这才想到她来这里的目的。 还好,花盆都被及时收了进来,相比于外面的郁金香,总体?还算健康。 身边有阴影逼近,临春转过身,蒋以声递给她一杯温水。 “冷不冷?”他又去把?窗户关?上。 临春垂眸抿了口水,觉得他有点太过紧张了。 【只?是低烧。】她把?手机拿给他看。 蒋以声的睫毛浓密,在眸中投下墨黑的阴影。他拿过手机,不小心触碰到姑娘家的手指。临春往回缩了手,在这个稍微密闭的空间里,不逃开已经?是她的极限。 【我送你?回家。】 蒋以声交还了手机,去柜台把?灯关?掉。 临春也跟着过去,轻轻拉住他的衣摆。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曾经?的,未来的。很多很多。 只?是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开口,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要求,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 她茫然、无助、胆怯、自卑。 她像路边的野草,勃勃生机但灰头?土脸。 打不死压不倒,但是很丑、残缺、不好看。 眼底涌起酸涩,睫毛兜不住水珠。她低头?看到捧着的温水荡起一圈涟漪,眼下有温热的触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