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的朝阳随着她的语言切换一起破碎成灰雾色的泡影。 司贺闻言,微不可闻地蹙眉。 “是你的父亲想见你。”他解释道,“再过几天我就会回去。” 司恋只关心他的后半句话:“几天是多少天?” 司贺也不知道,得看工作进度。 或许两天,或许叁天,不顺利的话大概还需要一周。 但他会尽量结束工作就立马回南城。 司恋不再追问。 “好吧,那我等你哦。” 不过不想等太久。 从禾城回到南城的高速一路通畅,叁小时后司恋就被司机送到了疗养院。 早有秘书在大门处恭候,等她一下车就为她引路往里走。 跟着秘书坐电梯到了叁楼,入眼的是一扇厚重的铝制装甲门。 门面雕刻着精美的纹样,隐约能看出有鸟和枝叶,好像还有人体轮廓,各种元素组合在一起,使整块浮雕看上去像是某种拥有特殊意义的图腾。 但不知道为什么,司恋越细看越觉得喘不过气。 秘书很快将门用指纹解锁开,侧身让司恋进去。 “小姐沿走廊往里走,先生在最里侧的房间休息。” “好的谢谢。” 秘书就送到入口处,没有跟着司恋一起进来,合上门后守在门外。 司恋向前走了两步,鞋跟陷入柔软的地毯中。 她心脏倏然漏跳了一拍,转过头,再次盯着门上的鎏金浮雕看了几眼才继续往走廊尽头去。 推开门走进卧室,司恋先看见侧边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听见有人进来,立即起身看向她。 司恋认出了她。 是当时在司家主宅里说她上不得台面的远房妹妹。 她怎么会独自呆在司瑜怀的卧室里。 司恋觉得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都很怪异。 “姐姐,”司嘉再见到司恋时依旧像只惊弓之鸟,她的表情变得畏惧起来,“你和伯……伯聊,我先出去了。” 司嘉避之不及的样子让司恋更觉得匪夷所思,她仿佛在避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毕竟就算是看不起私生女,也实在没必要夸张到这种程度。 “恋恋。”床上坐着的人终于开口,唤回了她的思绪。 司恋循声瞥眼看过去。 病痛带走了他绝大部分的精气,害他连说话声都有气无力。 但又很眷顾他。 年轻时他相貌英俊,因此让不少单纯的女孩被他外表所骗,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就算老了瘦了,眼角鱼尾纹深邃,过往的风流倜傥现在照样可见一斑。 司恋记得上一次和司瑜怀见面还是在她九岁的时候。 她被妈妈牵着手,卑微的隔着别墅外的铁艺门遥遥望着里面的他。 他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只专心陪着司澄踢足球。进球后父子俩欢声笑语不断,等玩尽兴了,他捡起球,不经意朝自己的儿子温柔一笑。 那抹无条件的以爱为名的笑不是对着司恋,但却让她至今不忘。 小时候她也曾渴望过父爱,但很快妈妈离世,而后陪着外公外婆整理遗物时读到了妈妈写的日记,自此渴望就变成了庆幸。 她后来只庆幸父爱不是必需品,没有经历过父爱是她的荣幸。 “恋恋,过来坐吧。”司瑜怀朝她招手。 司恋的中文名是她回司家前司瑜怀取的,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他选的字和她英文名的发音非常相似。 此刻他声音模糊,听上去就像是在叫她的英文名。 司恋隐住内心的憎恶。 病床前有软椅,她没坐过去,走到司嘉刚才坐的沙发边,抚住裙摆坐下。 这里离病床不远也不近,最适合陌生的父女交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