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走到这一步,殿下不是应该松泛许多才对吗? 姜承德很上心,那些跟闫达明私下往来的罪证都是他搜集来的,他这么不遗余力要拉下安王,必定不会在这上头动什么歪心思。 等到明天宋大人于太极殿上呈上奏本,皇上八成又是龙颜震怒,这些不是都已在殿下预料之中吗? 可我看殿下面色凝重,似乎还是心神不宁。” 他很少看见她这样。 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过的事情实在不算少了,公主她总是能平稳度过,坦然处之。 要说心神不宁,他是几乎没见过的,就算是杀人,她说出来都是那样的淡然。 “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临到事前,才会有许多担心忧虑。”赵盈左手的手肘撑在一旁黑漆案上,手掌朝上,正好托着腮。 她也没看徐冽,声儿有些发闷:“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世事无常,意外发生的时候,不全都是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吗?” “殿下是怕姜承德?还是沈殿臣?” 赵盈摇头:“都是,也都不是。” 棋局都是人下的,执棋的人在紧要关头往往胸有成竹之余都会多出三分忐忑,饶是她也不能免俗。 明天早朝,若是成了,赵清固然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凭她两世为人对昭宁帝的了解来说,当殿处置发落,狠心一些,杀了赵清都不在话下,赵清最好的结局,也是削爵幽禁了,不把他废为庶人,都得看昭宁帝明天心情会不会突然好一些。 至于太原王氏——太原王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对于这样的人家而言,明哲保身才是长久屹立不倒的根本守则,不然凭他们那样的高门士族,也不至于族中没有子侄争气,在朝中争个出人头地,几个女儿虽也都是嫁得门当户对人家,但要不是去年昭宁帝突然下旨赐婚,人家根本就不会把女孩儿往什么宗亲王府里送。 他太原王氏已有三代不与赵家皇族通婚联姻了。 不过她也说了,凡事就怕有那个万一。 徐冽不喜欢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因而劝道:“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和殿下是无关的。告发的是姜承德,人证也是他提供的,宋大人将会呈送御前的那些证据乃是严大人生前查证搜集而来。 严大人看似是殿下的人,但他是什么性情皇上最清楚,必不会把那些东西和殿下联系在一起。 宋大人此番提调回京尽管是吏部上书,可也非尚书大人牵的头。 由始至终,和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摇着头,目光一刻也没从赵盈身上挪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样子。 方才与宋大人说起此事,我听殿下那样胸有成竹,观殿下更是气定神闲姿态,却原来殿下的烦心焦虑,竟是只叫我看见的吗?” 他是有心玩笑两句,赵盈却又丢了个白眼过去。 徐冽笑意旋即僵住,又做回那个人前不苟言笑的安远将军了。 赵盈缓了会儿,才开口:“道理也不用你来劝我,不是你,换做表哥或是薛闲亭,我也会有此番焦灼不安。 你要知道,从前所谋种种,多是为我于朝中立足立威。 对付刘家,扳倒孔家,固然也算是动摇了赵清和赵澈的根本,可那终究不是冲他二人而去。 此番我要拉赵清下台,要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尽管我晓得是稳操胜券,诚如你所言,就算出了岔子,一切和我无关,何况姜承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 但事到临头了,紧张还是难免的。” 她这样子,倒像是个小姑娘,会心慌不安,会手足无措。 徐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