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手上团了两个雪球,两条小短腿前后交叠,踩着皑皑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跑不快,笑的极甜。 她嘴里叫着爹爹,一个雪球丢出去,自己抡圆了胳膊使劲儿大了,先把自己带翻了。 美妇人低呼,男人也疾步而来,口中叫的是元元。 可男人的手没能托住小女孩儿的身子,那女孩儿跌倒的瞬间身形变大,长成了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只是,有些惨。 她身上都是血,不知从何处来的,后来有个人抱了一堆什么东西仍在她身边。 她挣扎着去看,先是一只手,一条腿,后来看见半个身子。 她痛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喊爹爹—— “爹爹——” 蜷缩成虾状的人猛然翻身坐起来。 赵盈惊魂未定,一抬手,鬓边全是汗,脸上也全是泪。 梦魇了。 她压着太阳穴揉两把,心口也突突的。 原来四下无人时,她是想念亲爹的。 屋外挥春和书夏听见动静匆匆进来,赵盈早擦干了泪痕。 丫头见她发丝散落,眼神空洞,对视一眼,显然她那一声近乎惨烈的爹爹她二人都听见了。 挥春没敢吭声,怕说错话惹了她。 书夏去拧了条干净的帕子,一面往床边挪去:“公主是想皇上了吗?” 他也配? 赵盈接了帕子,擦了擦脸:“没什么,现在什么时辰?” “这会儿还不到申时,公主要什么?” 赵盈收拾了心情,换了身干净衣服,重叫丫头上了精致妆容,出门的时候又是那个高贵不可方物的大公主。 杜知邑没料着她这时辰会摸到银号来,而平日她也的确没到银号找过他。 他生意做的大,分布又广,大齐境内银号开了二十六家,光是京城里就有两家。 有些是外人知道的,有些是外人不晓得乃是他杜知邑名下产业的。 为着赵盈素日不会来,银号根本没准备她爱吃的茶。 杜知邑挠了挠后脑勺:“殿下吃云雾茶吗?这儿没备着殿下爱吃的……” “我不是来吃茶的。”她叫挥春和书夏退出去,还特意吩咐退远些。 丫头从来都听话,根本不多待,掖着手福了礼就往外走。 房门被关上,只剩下杜知邑和她大眼对小眼。 杜知邑观她面色神情,根本看不出端倪,心下便更狐疑:“殿下这是怎么了?” “有件事要你去查,很急。”赵盈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真的很急,又补了两句,“去了云逸楼听他们说你今日在银号点账,才找过来的。” 怪不得会摸到这儿来。 杜知邑敛去笑,也严肃起来:“殿下要我去调查何事?” “父皇御极之初,大肆屠戮兄弟手足,昔年颖王兴兵起事,后来事败,颖王府一众属官悉数问斩,与颖王往来频繁的朝臣也没有能幸免的。 但只有时任浙江都指挥使的虞指挥使以附逆罪被处极刑,五马分尸,满门抄斩,夷灭三族,此事你可知?”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今上刚登基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孩子,算下来咿呀学语,根本都还不懂事,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即便是后来人也少有提及。 众人都知道今上不似先帝仁善,谁敢把他屠戮手足之事挂在嘴边? 何况是附逆成奸,被处极刑之人。 故而杜知邑摇头:“但我知道虞家,这位指挥使大人,是出自那个虞家吗?” 赵盈说是:“虞指挥使出事后,虞氏先祖明国公爵位被褫夺,牌位也撤出了太庙功德祠。” 杜知邑皱起眉来:“殿下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要怎么开口,来的路上赵盈就已经想好的。 “我今天去了一趟燕王府,是皇叔提起陈年旧事,说当年虞指挥使的附逆罪恐怕大有文章。”赵盈面不改色的扯谎,“只是时隔数年,皇叔彼时也年幼不知事,后来此事成了父皇心中禁忌,朝中无人敢提起。 所以这么多年他心里虽疑惑,却也没下手调查过。 今次柔然与北国勾结,左右夹击,战事虽了,朝中或有内奸一事可没过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