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开发商当初大概在这里规划了个花园式景观,底下细密的鹅暖石一路铺过去,太久没有人打理,杂草已经快要将石子埋得看不见了。 降谷零拨开草丛走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一到这里就会冲上去。” 叼着烟笑了笑,松田阵平含糊地说,“然后给他一枪?” 他的视线依旧散漫地落在面前的水池上,倒映着夕阳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波光下有一个模糊的倒影。 降谷零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把玩的御守,微微一怔,“这个是……” “上次在难波布袋神社抽到的那张签。” 青年垂眸扫过去一眼,嗓音忽然轻了轻,“……所以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运气很好。” “什么?” 松田阵平的嗓子有些哑,懒沉沉的,没什么表情背出一段资料,“单亲家庭,父亲从事暴力相关行业,因为某些意外失业,然后消沉、自暴自弃、酗酒,童年和少年时期被周围人嘲笑排斥……” “阵平!” “我不是在说我自己,”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我刚刚念的,是烟火师的资料。” 降谷零蓦地怔住。 依旧挂着那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笑容,黑发公安拎起那个御守,垂眸看去,“难怪那家伙要这样说,我大概的确是比他幸运多了。” “……” “所有的拆弹专家都是设计炸弹的大师,上面那个水银炸弹是我做的,但是他居然没有认出来,还真以为是他自己的。” “也对,”松田阵平轻飘飘地说,“他跟我选的地点都一模一样。” 一阵风吹来,水池上的影子被扭曲了刹那,又重新复原。 就好像水底下有一个人,正透过水面,笔直地、固执地和他对视。 “这个问题……”降谷零忽然开口,“我还以为你已经跟辉月讨论过了。” “什么?” 松田恍然回神,侧头对上了好友的目光,就见他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我忘了,当时你没有听到。研二后来没有告诉你?” . 另外一头。 高层的墙壁没有完全封口,像个建了一半的半开放平台,傍晚闷热的风从山林吹进来,平台上的视野一百八十度开放。 源辉月走到倒数第二层楼层时,终于找到了烟火师。 回荡在空旷楼道中的脚步声似乎将沉浸在拆弹中的烟火师惊醒了,源辉月看着他佝偻地转过身,身边是乱麻似的电线和零件。 他像条被逼到了绝境的野狗,双目赤红,低低喘着粗气,似乎理智早已随着脑髓一起湮灭,让和她一起上来的公安几乎是立刻警惕地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轻轻拍了一下稻见的肩,源辉月表示没事,然后慢悠悠从青年身后走出来,看了看地上的零件,又看了看还在喘气的人。 “全部拆完了,”烟火师死死盯着她,将手里的拆弹工具扔到地上,嘴角的笑容夸张中透着隐隐癫狂,“我赢了!” 安静注视他几秒,源辉月忽然笑了,“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啊。” “人类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活着没有意义,死了也没有意义。人群不过是另外一种只会追逐亮光的飞蛾,愚昧地喜欢美丽而空洞的东西,无论有多危险恐怖——这不是一直都是你的理念吗?” “在烟火和爆炸中死亡,本来就是飞蛾的宿命吧,包括其他人,也包括你自己。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炸弹拆掉?” 癫狂的表情僵住,烟火师愣愣地看着她,好像思维忽然停摆。 “你原本会被这场最盛大的烟火送往你最喜欢的地狱,可你为什么没有去呢?”源辉月几乎是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从车上下来了?” “我……” “因为不想输给我?不会吧,我做的不是跟你一样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反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