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奴婢见姑娘躺床上抹眼泪吓得大跳,后来仔细问过才得知是世子您罚她了。” 凝霜继续道:“世子,莫怪奴婢多嘴,姑娘还小呢得慢慢教。您一下就打她三戒尺,她哪里受得住。” 容辞心下后悔,他掀开被褥把小姑娘的手拿出来。 “上药了吗?”他问。 凝霜好笑:“哪里就到了上药的程度?奴婢检查过了,姑娘掌心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也无呢,想来是不疼的。” 容辞也觉得应该不会疼,他收着力,没打重。但阿黎皮肉嫩,兴许旁人不觉得疼她却不一样。 “去寻药过来,还是抹点药稳妥。” “是。”凝霜去了。 很快,凝霜取了瓶药膏过来,递给容辞。 她低声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姑娘这般伤心,扬言说再也不想见世子了。当时奴婢劝了几句,您猜姑娘怎么说的?” 容辞帮阿黎抹药,动作轻柔。 “姑娘说世子冤枉她了,她可没撒谎。” 闻言,容辞动作一顿。 “冤枉?” “对啊。”凝霜说:“姑娘没跟小厮撒谎,是那楚家小姐让婢女去跟小厮说的。姑娘彼时想阻拦来着,但被楚家小姐拉走了。” 话落,室内一阵安静。 少顷,容辞挥手:“知道了,你出去。” 擦完药膏后,容辞将阿黎的手放回被窝,然后就这么沉默坐在一旁。 小姑娘睡得恬静,侧脸压在软枕上。长睫紧掩,雪肤在昏黄烛火中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怀里抱着上次从别庄得来的布偶花狸,据说是她娘亲考校她功课奖励的。 原来,是冤枉她了吗? 容辞心头涌起些愧疚。 他抬手将小姑娘额边的碎发别过耳后,想起上辈子,曾有一次也误会了阿黎。 彼时两人成婚后不久,阿黎头一回操持中馈,分明简单的事却出了纰漏,且因此得罪了裕王妃。 恰逢他当时正借裕王的势,对于贤内助而不“贤”,心里略有微词。 回屋后,他提了句“为何将对牌弄错”,阿黎听后眼睫盈盈,满目委屈却不肯解释。也因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后来他才得知,并非阿黎不肯解释,而是因为那对牌是母亲弄错的,为了顾全母亲颜面,她默默承担下来。 如今回想起来,容辞越加自责。 他的阿黎乖巧懂事,即便受委屈也只是默默一人垂泪。 今日之事,实属他失察之过,也是他关心则乱。 他当然相信他的阿黎不会长歪,他的阿黎长大后贤淑聪慧,又岂是长歪之人? 可他的阿黎纯洁良善,像清晨茉莉,又像明月清风,他不愿她受半点脏污侵染。 那些戏,往后还是不听的好。 . 离开阿黎的小院后,容辞又去了趟宋缊白的书房,果真见他房中还亮着灯。 宋缊白正在用夜宵,听见动静,他打开门:“谁?” 见是容辞站在外头,他诧异了下。 “深更半夜,容世子怎么在这?” “宋伯父,”容辞行了一礼:“晚辈有事找伯父相商。” “进来说话。”宋缊白转身,随即问:“容世子可要用夜宵?” 容辞摇头,他并无夜食习惯。 但宋缊白已至中年,且经常要忙到深夜,是以要用些夜宵攒精神。他吩咐小厮去上茶,然后问:“容世子有何事?” “是阿黎的事。” 宋缊白动作停下:“我下职回来得晚,今日还没见过阿黎,她怎么样了?” 容辞将今日在书院发生的事说了遍,然后道:“晚辈自作主张罚了她三戒尺,倒是令她心里记恨上了。” 宋缊白莞尔:“无碍,这事你做得对。勿轻小罪,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阿黎年纪虽小,却该教。” 容辞点头,又道:“晚辈此来,是想跟宋伯父商量换书院的事。” “你想给阿黎换书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