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跟着太医进了屋。 太医躬身回禀:“回皇上,孟都事左腿的伤已好全了,至于右腿,仍然需要花时日养着。” 皇帝目光缓缓下移到孟璟腿上,他这般站着时,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聚在左腿上,毫无破绽。 皇帝迟疑了一会,吩咐太医:“孟都事回宣府时跟过去,去替老侯爷好生瞧瞧。” 孟璟一哽,好一会才跪下谢恩:“臣代父谢皇上隆恩。” 皇帝没让他起,沉声道:“镇国公后人,西平侯世子,只挂一个都事衔,实在是屈才。依朕的意思,擢万全三卫指挥使如何?” “皇上仁心,但臣如今这样,恐负重托。况且,并无功绩在身,连升四品,恐让人不服。”孟璟叩首婉拒。 “如今不也能下地了么?既是为效忠皇室负的伤,该赏则赏,当擢便擢。” 孟璟再叩:“皇上已经赏过了,家父之爵世袭罔替,已是厚赏。臣此次入京,既是为皇上贺寿,也是来谢皇上的大恩典。” “既然你坚持,也就罢了。恩就不必谢了,好好养伤才是正道。”皇帝叹了口气,“罢了,万寿不问政事,此事日后再议。” 皇帝顿了会,问:“方才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他沉默了小半炷香时间,久到御座上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才应下:“美人在前,却之不恭。皇上大恩,臣听皇上的意思。” 果然还是不会拒绝佳人,皇帝笑了笑,亲自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楚怀婵。 她今日是特地进宫贺寿的,穿的是杨妃色,比之前见时的一身素雅要娇妍上许多,确是个勾人而不自知的美人。 “送孟都事出宫,好生赔个罪。” 等她应下,他又道:“回来时去趟内阁大堂,把楚阁老叫过来,之后随阁老一道出宫回府。” 楚怀婵猛地抬头,又意识到直视天颜冒犯了天子,赶紧低头应下,引了孟璟下门楼。 他们走得很慢,皇帝看了好一会,转身进了明间,叫内侍将内阁票拟好的奏疏呈上来,在灯下看了起来。 下了门楼,楚怀婵沉默着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伞,一言不发地替他撑开。 他比她高出许多,伞一撑开,他双眼被完全遮住,只能低头看着这一寸见方的地面,但他竟然没什么嫌弃的心思,也就没有开口。 等快到谨身殿时,他悄悄瞟了她一眼。 跪了小半个时辰,她脚步并不算稳重,有种轻飘飘没踏上实地的感觉,这样一来,倒和他走路的姿势差不多,都怪怪的。 他没来由地轻笑了下。 楚怀婵一直垂眸看着地面,听见他的笑声,这才看了他一眼,轻声开口:“方才一时莽撞,虽不敢说是无心之过,但也是因为悬崖勒马失败,并非完全蓄意作对。还望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一般计较。” 孟璟一怔,以前两次打照面时的情况来看,他原本以为她这会儿应该是个炮仗,还是引线短到能将点火之人炸个粉丝碎骨的那种。就算是她有错在先,也必定不会先开口服软。 但她老老实实地认真道了歉。 他迟疑了下,回想起她方才确实还算是提醒过他,不太自然地道:“既是皇上的意思,这道歉我也不敢不收。” 她还蒙在鼓里,他却知道,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之后都得和这小姑娘绑在一块儿了。 他犹豫了会,问:“不生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