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骂咧咧了一会,整理好头发便出去了,而过程中,我那副显然会被归类于“不三不四东西”的话,就静悄悄地躺在书桌下面,我的手边。 她刚才为了骂我方便,坐在床上数落被打倒在地的我,那个角度,画就会在她眼皮底下。 但她居然像是没有看到。 我又缓了一会,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我的画,出神地看着刚才门快打开时,千钧一发之际,我用炭笔画下的符号。 那是我在一本拉丁语旧书里看到的,其实是本神秘学典籍,被我那草包父亲当作历史书送来。 那符号,据说意为“隐藏”。 它竟然奏效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着画卷,却没有注意到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 当时我并不知道,透过这条缝,一只贴着又黑又密睫毛、画着紫色眼影的眼睛在冷冷地看着我。 第二天,我的秘密暴露了。 母亲绘声绘色地和父亲讲着她看到的东西,仿佛在描述一条忽然会说人话的宠物狗。 当天下午,我便被父亲带走了。 带着东西离开那间小房间时,我发现墙边竟然蹲了个小豆丁,已经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睡着了。 是妹妹。她正好被我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睛,口齿不清地给我看一个透明罐子。 里面装满了小小的千纸鹤。 “咯葛,素鸟鸟,送给尼(哥哥,是鸟鸟,送给你)。”她献宝似的张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许多年后,我还在想,我没有马不停蹄地长成一个真正的变态渣滓,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笑容。 我被父亲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之前只用读书的生活是多么简单幸福。 我被锁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是神秘学典籍,二是一张名单。 书是神秘学书,里面有个术法,但名字和术法的功能被涂掉了。他们让我按照书中的步骤做,然后把名字写在相应的位置,否则才有饭吃。 我当时还只有十岁出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血气方刚,说不吃就不吃。 于是,不吃饭的第三天,他们带来了母亲。 她哭的紫色眼影全花了,骂我没良心不得好死,说为了生我吃了多大的苦,又好不容易把我’举荐’给父亲,我居然不配合,在这里犟。 她还说,如果我不乖,我爹就要把她赶出去,她一个女人家,上街就要饿死。 我蜷缩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等她说完,然后说,好,我做。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所谓血脉亲情一笔勾销。我沈无自此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以后不要再用这种话要挟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