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累宁公国、三个孩子跟着担忧,更别提罢朝一日,满朝文武对此颇有微词。 事后想明白了,宁锦婳的心里越发愧疚。她刚戴上那顶凤冠,缀满宝石的九龙八凤璀璨夺目,她只顾欣赏它的华美,却忘记了它那么沉,那么重。 世子妃、镇南王妃、摄政王王妃……这些只是名称的变化,约束不了她,做事依旧我行我素,全凭心意。如今做到后位,才发觉何谓“母仪天下。” 做个好皇后,很难。 宁国公对此很欣慰,笑叹道:“能这么想,说明婳婳长大了。” 宁锦婳看着明显憔悴的父亲,心中更加羞愧,“父亲,我错了,不要再取笑女儿了。” 陆寒霄有错,其实她也有点任性,两人相识十几年,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狗脾气,何苦在他气头上挑衅?她心里明白他舍不得她,闹这一出,何尝不是另一种恃宠而骄? 宁国公继续规劝她,“你既然知错,日后就不要这般鲁莽。你自己当初寻死觅活选的男人,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谁说我后悔了。” 举全国之力精细供养的皇后娘娘,现在宁锦婳面若桃李,说话中气十足,“我就是……欸,父亲,你不懂。” “我也不想懂。” 宁国公放下茶盏,淡淡道:“为父别无所求,只盼你在宫里好好的,万事无忧。”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宁国公在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在为小女儿操心。他谆谆劝道:“夫妻一体,讲究一个包容体谅,跟枕边人有什么高低可争?互相退一步,一辈子就过去了。怪我之前不曾管教你,把你纵的心野。” “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只耽于情爱之事。对内难免有疏忽,你稍微收敛点性子……” “好了好了,父亲不要说了。女儿明白!” 这么大岁数还要被父亲训斥,宁锦婳脸上有些挂不住,“我都听他的,再也不闹了!” “你啊——”听着女儿赌气般的话,宁国公摇头轻叹,说道:“不是要你万事忍让,你放心,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身后是宁家,为父——”他顿了一下,“为父和你兄长,都是你的底气。” 宁锦婳心里划过一股暖流,只当父亲在安慰她。她封后后,荫及整个宁国公府,宁国公另赐承恩公的爵位,一人两公爵,宁府顿时名声大噪,隐约有当年的势头——可这些都是皇帝给的。 皇帝的偏爱明明白白,没有丝毫隐藏。 她的眼神太露骨,宁国公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说道:“你兄长下个月回京。” 兄长终于回来了? 宁锦婳的脸上刚露出喜色,听宁国公又道:“和西戎的公主一起。” *** 按后宫历来的规矩,妃嫔得家眷探望,不得留人超过晌午。不过现在后宫总共就一个人,宁锦婳身为皇后娘娘,硬把人留到了黄昏。宁国公踏着夕阳的余辉离宫,诺大的坤宁宫顿时变得清冷,宁锦婳把瞒桌子山珍海味巡视一周,最后放下玉箸。 “娘娘,饭菜不合胃口吗?” 抱月俏生生侍立在一旁,经过抱琴日日的耳提面命,终于掰正称呼,称皇后娘娘。 宁锦婳转头问道:“他呢?” 抱月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答道:“马总管来回过话,说圣上今天和诸位大人议事,宿在乾和宫,今晚坤宁宫不必掌灯。” “哦……还有,圣上特意交代过,说您小子日快到了,莫要贪凉。把今日份的冰酪撤掉,瓜果最好不要用凉水湃。” 一派拳拳爱妻之心,如此体贴,却让宁锦婳一阵烦躁。 那日过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共处一室,又绝非冷落,他每日派人问候叮嘱,自己的行踪日日报备,独独不来见她。 宁锦婳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变了,比如今天的冰酪,他往日直接简单粗暴地撤走,哪里会在意她的想法?更遑论用“最好”这种商量的字眼。太阳简直打西边出来了。 她低眉思索片刻,用手指点了几个菜,“把这些装起来,去乾和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