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绝大多数的音节是开音节,无二合元音,重音落在词末最后一个音节上,故而显得清亮明快。 韩蔺与庄北宁所在的巴黎里昂站,是巴黎的七大火车站之一,位于塞纳河右岸,与巴黎奥斯特里茨车站隔河相望。作为法国最大的铁路交通枢纽之一,运送旅客数量全年超过 8300 万。从该站出发,仅需 2 小时,即可直达法国第三大城市里昂。 庄北宁再次点头,轻声回应:“对。” 庄北宁的回答太过于简短,以至于韩蔺无法往下接话。韩蔺只得恢复沉默,不再搭话。 庄北宁偏过头,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韩蔺的侧脸。 韩蔺比庄北宁要高一个头之多,她发觉韩蔺已经刮干净了前几日略显沧桑的胡茬。忽然间,庄北宁看到了韩蔺头上的几根白发。 他才二十九岁,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发。 庄北宁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缓慢地向韩蔺介绍里昂火车站。 “许多人都很好奇里昂火车站的名字,就像是北京的火车站被叫做了北京上海站一样。其实,这个火车站是为了取代里昂月台而修建的。有许多人说,这里是巴黎最美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搭乘火车,可以一路开到阳光明媚的南方,也就是法国东南各城市,比如马赛,还有里昂。它的建筑师……” “它的建筑师是马里尤斯?图杜瓦尔。1900 年,为迎接巴黎世博会,里昂车站又进行了一次重建,特聘他进行负责。” 韩蔺顺着接上了庄北宁的话,他望着庄北宁,笑着说:“庄北宁,你忘了,我学的是建筑。” 庄北宁不好意思地笑。她怎么会忘记韩蔺在清华学的是建筑呢? 这些年来,虽然身处巴黎,庄北宁总是有办法辗转打听到韩蔺的动向。她知道韩蔺清华毕业后在南加?州大学继续修读建筑,她也知道韩蔺放弃了留美的机会,去了省建筑设计院工作。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韩蔺会出现在巴黎,还满脸写着疲惫。 “其实我最喜欢的巴黎车站,是巴黎东站。巴黎东站起初只是一座用来连接巴黎和斯特拉斯堡,仅拥有两条铁轨的小型站台,亦被称为斯特拉斯堡站台。在接受了拿破仑三世的亲自到场剪彩后,原本的小型站台,随后也经过了轮番装修翻新,成为了一座拥有着 30 条铁轨的超大型火车站。” 提到建筑,韩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他说到自己喜爱的建筑时,神采飞扬,语气轻快愉悦,享受之情难以自制。 看着韩蔺口若悬河的样子,庄北宁会心地笑了。与建筑在一起的韩蔺,才是真正的韩蔺。 那是庄北宁记忆中韩蔺应该有的样子,他对建筑总是心怀热爱与敬畏。他是认真起来就不眠不休的人,他是一丝不苟确认每一个数据精确度的人,他是不知疲倦不计付出永葆活力的人,而不是前几日的落寞模样。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韩蔺反应过来,但愿自己在庄北宁面前没有太失态。 进入建筑设计院后,韩蔺已经许久没有机会和旁人聊过自己对建筑的追求了。 直属领导每日追图纸进度,甲方的无理需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自己视为珍宝的少年意气,早就被消磨得化作尘泥。 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着一个并不熟悉的清华学妹说出心之所想,又不希望她误认为自己是一个爱高谈阔论的讨厌鬼。 “学长,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庄北宁抬起头,对上韩蔺的目光。 “什么?” “如果我能为你做什么,请你告诉我。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听你说话,我很乐意成为你的树洞。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希望我可以帮忙。” 庄北宁以前觉得爱是后天习得的能力,是因为被他人好好爱过照顾过,继而模仿了行为,拥有了表达爱的正确方式。 可是后来,庄北宁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爱应该是本能。 是她可能也没怎么被人认真对待过,可是,在见到韩蔺之前的一天,就会忍不住想要如何给韩蔺带来快乐。这样的笨拙的想法竟然也会让庄北宁本身感到兴奋不已。 爱的本能是庄北宁不知道她能为韩蔺做什么,所以庄北宁什么都为他做。 是今天明明很冷,可是看到韩蔺的时候会觉得还好他穿了一件厚外套。是看到一个漂亮的水蒸蛋的时候下意识想,他可能会喜欢。是看到韩蔺不复当年的光芒,依然想用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拾掇碎在地上的梦想。 韩蔺笑起来:“庄北宁,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那时候,你也是在说‘我可以帮忙’。庄北宁,你好像很爱帮助人。” 那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