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钟意的男香是tom ford的灰色香根草,最爱的女香是bottega veneta的幻境,我知道她膝盖稍向上的疤痕是被父亲的仇人弄出来的,我还知道她喜欢穿长裤遮盖住那些痕迹。 但我不知道能让她立刻爱上我的咒语。 让小麦穗爱上我,是一个更加、更加、更加漫长的过程。 我必须为此做出努力。 我观察着小麦穗对不同男性的反应,窥探着她曾经读过的每一本书,反复看她提到的每一个电影,截图、下载、打印她空间、微信、微博、贴吧等等所有网站的信息和发言痕迹,收集着她对不同男性衣服、仪态、气味、配饰等等等等的看法。 分析,归类,推导。 我在大量的数据中发觉,她会爱上的男性类型,和我的朋友,完全吻合。 换一句话。 我的朋友,就是她的理想类型。 这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糟糕到过了好几日,我还是无法像之前那样对待我的朋友。 朋友很重要。 小麦穗也很重要。 我不想因此失去这难得可贵的友谊,更不想因此放弃小麦穗。 我猜测,朋友也是这么想。 他大约心情会更加复杂。 因为他还认定我们是共犯—— 尤其是在摊牌之后。 我们的父亲曾经是同事,我们短暂地做过邻居,我们读着同样的中学、大学,现在用着同样的香水,有着同样的穿衣风格,爱上同样的人。 甚至连正在做的事情也类似,为了不动声色地给小麦穗送东西,所以给整个班的同学都购置了一模一样的补给。 醒悟之时,我的朋友将糯米滋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原本是打算递给我的,而在我说出“李穗苗”后,他的手就僵在空中。 在意识到我们将要成为竞争对手后,他第一时间失去了冷静。 我听见他骂了脏话。 这大约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是可喜可贺。 中学时期被调侃不会讲脏话,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不会反驳,也不会辩论,不会为了刻意证明自己而出口成脏。 现在说得如此顺畅,我想他一定是气疯了。 好脾气的人被气到了。 小麦穗,你肯定不会看到这一幕,但我真的想让你看到—— 看到一个温柔礼貌的人为了你而变得肮脏,你会不会感到有趣? 或者,看到我这样一个肮脏的人,为了你走向干净—— 你会不会感到欣慰? 我和我的朋友都需要冷静,我们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沉默后达成默契。 争论暂且放在一旁,还是先给你送东西更要紧。天气炎热,我听说了你今天要加训,猜测你那个450ml的杯子装不了能让你喝一下午的水。 小麦穗,看,你多么优秀,多么厉害。 你解决了心理医生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也成功地让我拥有了怜悯心。 你治疗了我,所以投桃报李,我这新生的怜悯也只能为你。 我会将我心脏中唯一因你而生的同情,剜下来,盛在洁白的碟子中,双手捧着,送给你。 希望你能将它珍惜地吃下去。 对了。 你们的班长不太礼貌,调侃的学姐也很不礼貌。 我想,他们会为自己的不礼貌付出应该的代价。 就像我的父亲,已经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了生命。 别害怕。 小麦穗。 你的父母不会这样,你的母亲是好人,她会长命百岁。 你的父亲也是,我从未见过这样好、这样敬业的警察。我听说了他的事迹,听说他为了拯救一个欲跳楼自杀的小孩,不做任何防护地上了十楼,听说他为此断了一条胳膊,也听说他后来还被谴责—— 我钦佩他奋不顾身去救人的勇气。 ——如果你的父亲不调查我的话,我想,我一定也会全心全意地祝福他。 就在为小麦穗送去慰问物资之后的晚餐时间,我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电话彼端,我听到母亲不安的呼吸声。 良久,她才说:“你爸的案子要重审了。” 我安抚着她,问她,事情怎么回事。 她说,当初作证的老徐翻供了,承认自己在当初做了伪证。 这个关键性的证据,让我父亲的案子,成功有了他杀的可能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