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把我放到转角就好。” “不用,还没到那地步,”封远英松了手刹启动,一个流畅的转弯调头朝着官邸去,“宁老师,保重。” 满地狼藉,书房里所有文件都被带走了,连墙壁上的字画都没放过。 宁昭同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回了几条消息才踩着拖鞋慢慢上楼,进了他的房间,开始洗头洗澡。 床铺也是乱的,但看起来还算干净,她就懒得再换,穿着他的睡衣钻进了被子里。 一夜杂乱无章的梦。 六点半,她按了闹钟,窗口微光透入,整个世界安静得像失聪了一样。 好在,还有呼吸声。 冰箱是空的,脚边堆着一个没开的南瓜,加一箱没听说过牌子的牛奶。她煮了点南瓜,温了杯牛奶,慢慢上楼。 漱口,洗脸,涂东西,上厕所,换衣服……有条不紊,甚至有些异乎寻常的熟练。 她打开衣柜。 一排自己的衣物,尽头有件崭新的平裁旗袍,墨绿色,错金嵌玉,绣艺绝伦。 她静了片刻,将衣服取下来,拆开防尘袋,钻进旗袍里。最后一颗盘扣扣上,她稍微活动了一下,果然每一处都合身得要命。 “怎么早点不送,”她喃喃了一句,转了个身,看见一截窈窕细腰,漂亮得自己都想搂一搂,“那化个妆吧。” 修细的眉,拉长的眉尾,端整的正红色唇妆,眼尾勾起,有一点不自觉的媚态。头发松松挽起,用簪子固定,耳朵上垂着一点绿莹莹。而后是丝袜,细跟鞋,古老的香氛……最后是一件驼色的大衣,用来抵御冬日的严寒。 做完一切,她点进微信,删除了几个联系人,而后款款地坐到了沙发上。 上世纪末风格的隔窗漏入冬日的阳光,扑面而来,将脸上的绒毛都映得发亮。 刘蒙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盛装打扮肤光胜雪的女人自阳光中从容站起,如同女主人一般,在满地狼藉里泰然说了两个字:“来了。” 来了。 刘蒙看了她片刻:“宁老师,烦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含笑点头,将旁边的包拎起来:“走吧。” 走吧。 她穿着跟鞋过了一米八,发髻又高,一抹墨绿驼色在一群黑压压的身影中尤其鲜明,能见她一条挺拔的背脊。 刘蒙那一瞬间有种极为奇怪的感受。 仿佛她不是赴死,而是赴宴的一样。 沉平莛很多年都忘不了她从铁栅栏门里钻进来的那一幕。 错金嵌玉的墨绿旗袍,腰身处绣着一对彩凤,高髻弯眉红唇,一张雪白的小脸仰起来看他,眼波潋滟。 他们对视,许久都没人开口,但万语千言都在沉默里游荡。 最后,沉平莛抬了下手:“过来。” 宁昭同快步走过来,紧紧抱住他:“你怎么都不夸我漂亮。” 他笑:“太漂亮了,一时夸不出来。” “才不是,你就是没想夸我,”她把脸朝他脖子里埋,“我觉得你还想骂我。” “是想过,但是心软了,骂不出口。” “憋着,骂我我就哭给你看。” “那么漂亮的妆,一会儿哭花了,”他把她抱进怀里,收紧手臂,“怎么去哪里都要跟来,就那么粘我。” 她不满:“金丝雀是没有自理能力的,你怎么那么没常识,竟然想让我回归大自然。” 沉平莛实在忍不住了,笑得胸腔震动,摸着她的下巴实在想吻她,又不忍沾花了她的唇妆:“这件旗袍果然衬你。” 她可没那么顾虑,偏头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鲜红唇印:“很合身。” “那就好。” “不好!”说完她就笑了,“我又没告诉过你我的尺寸,结果能做那么合身,看来早年练得不少。” “是不少,”老男人干脆承认,解释道,“我母亲的娘家是湖州的望族,称得上大家闺秀,有一手不凡的绣艺,我从小的衣服都是她亲手为我做的。我祖父觉得新时代的孩子最重要的是眼界,什么都逼着我学一点,绣艺和制衣也是学过的。” 她一脸狐疑:“我听说细节太多的故事都是说谎。” “不信啊?” “信!”她笑,十指扣入他指间,“你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他含笑摇了摇头,把她抱得再紧了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