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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33节


    静妍咬了咬牙:“便是做妾,我也愿意!我信我自己的眼光,他绝不是贫贱的人,中原的口音,那些人明显是他的随从,非富即贵,他定是这次随驾来的仕宦子弟,爹将我赶出门更好,我去行辕打听,投奔他去。”

    温氏气得几乎晕厥,伸手上去薅衣扯发,好一顿才收手,静妍发髻全坍,钗环挂在发边,不住地淌泪珠,嘤嘤抽泣起来。

    第39章 竹竿何袅袅 鱼尾何簁簁^^……

    马车到了一个小巷子口停下,因为道路狭窄无法通坦,定柔只好下车步行。

    一路用扇遮着半张脸,沿途越走越狭仄阴沉,土砌的墉墙相夹一道,蓬户桑枢的楼屋,偶有青砖瓦檐的小四合院,墙太高,阳光都照不进来,四下夹杂着妇孺打孩骂汉,和狗吠鸡鸣,群雌粥粥,好不喧杂。

    因为胡姓和卢姓居多,便取了个“葫芦巷”的诨名,定柔也没想到这么远,快到城边了,淮扬城古来富庶繁华,风水优佳的地方都被富商大贾建上了碧瓦朱门的大院,下户们只好挤到了一处。

    土路坑洼不平,随处可见污水坑、粪堆和苔藓,苍蝇成群,气味冲鼻,一路走来绣鞋已污迹斑斑,两个丫鬟不由露出嫌恶的神色,一手提着油纸包,一手捏帕紧紧捂着鼻子,家丁在前头开道,过往的路人吓得直靠墙。稚童成群在路边嘻耍追逐,见到她们,好奇地抬脸端看,闻到油纸包里诱人的香味,馋涎涎的含住了黑乎乎的手指,屋里头的大人听说节帅府来人了,纷纷出来瞻睹,围战在门口。

    一行衣香鬓影分外突兀。

    等走远了,门口的妇女老妪便议论起来,“衣料子真好!”“你们瞧见中间那个官小姐了吧,哎呀喂,虽用扇子挡着半个脸,可仍瞧的出是个美人儿!那小身段,比戏台上的优伶还苗条。”

    到了一个蓬室土垣的小院前,杂木栅栏门半关着,两个梳着角角的小儿在门口玩石子,一高一矮,高的是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矮的是女娃,蒜苗一般,瘦瘦小小,淌着一道黄鼻涕,两个都穿着土布衣裳。嬷嬷叫他们:“尧哥儿,春姐儿,你小姨来看你们了?”

    两个小儿仰起头来,脏兮兮的小脸上五官清秀,憨憨地瞧着她们,定柔拿开扇子,冲他们甜甜一笑,从袖管中拿出绢子给春姐儿揩了鼻涕,又弯身下来,细细地擦拭脸颊,春姐儿看着眼前的人,直直地呆住了,尧哥儿胆子大,稚生生地问:“小姨......哪个小姨?”

    定柔对他说:“十一,十后面那个十一。”

    尧哥儿抓着头皮想了想,道:“上次娘过生辰,外婆让我们去酒楼吃肉肉,有好几个小姨,我不记得有十一啊。”

    定柔又笑了,露出米白光洁的瓠子牙,这时栅栏门吱呀一声,素韵从里头出来,一脸惊讶,也是穿着灰褐色的粗布衣裳,头上仍然戴着蓝布帕,系着碎花围裙,一边擦着手,小腹微微隆起,见到定柔,眼眶瞬间湿了:“十一妹......你......你怎......来了......”

    “我想看看你和孩儿。”定柔抱起了春姐儿,挽着尧哥儿的手,“快进来,外头晒得慌。”素韵一边擦泪,一边迎进院内,不大不小的院落,三间半青砖新瓦房,收拾的整洁有序,一棵泡桐树遮出了满院荫凉,墙边爬满了绿悠悠的瓜蔓,坠着几个顶花蒂的小吊瓜,围墙下的空地一丛丛的青菜和蜀葵花,堂屋月台的摇椅上坐着一个歪嘴流涎的老妪,浑浊的眼睛望着她,西屋门前两个妇人,一个在石臼边舂米,一个在扬簸箕,见到来了陌生人,停下来呆看了两眼。

    定柔忽觉得心里无比的安宁。

    素韵搬出了藤桌和藤椅,两个孩子净了手抓着点心大口大口吃起来,定柔坐在他们身边,笑着给擦下巴的渣粒,素韵沏了茶出来,端着粗瓷茶具,抱歉地说:“只有干花茶,怠慢妹妹了,不过水是好水,我们这儿的井水是深井水,又干净又甜。”

    定柔越看两个娃娃越觉有趣,道:“很好啊,什么花?我在妙真观也采花晒来做茶。”素韵说:“金银花和去岁收得落桂花,你且吃吃看。”

    定柔喝了一口,只觉唇齿清香,“妙真观的山里遍地是野花,采都采不完,我师傅善医理,我们无事的时候会采一些蘼荼、桔梗、白菊、野生□□.米,制成药茶饮,送给那些来看病的人。”

    素韵也坐下来,喂两个孩子水,“上次我坐月子,娘带着小九她们来,怎么也不肯沾我家的饮水,宁可渴着。”看到定柔眉目间的惆怅,知她想家了,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定柔问起家中人口,素韵才说月台上的老妪是家婆,西屋是赁房子的租户,家翁身子骨还算硬朗,能做一些事,出去给商铺看管货仓,赚一两文小钱和午饭,姐夫这几日在私塾谋了个临时的差事,给童子们授课去了。

    定柔本要去月台上请安,被素韵阻止了,说:“她除了你姐夫和尧儿,旁人都不认得的,话也说不清,刚拉了一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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