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种愚昧的事,让亲者痛,仇者笑。 大男儿立于天地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他却在为了一个粉黛玩物,颓废自弃,真是白痴的可笑! 被褥里的手努力攥成拳,这一下已是用尽了力。 咬着牙发誓,振作起来! 等能下地的时候,跪着对母亲说:“这辈子我不会娶亲了,家境艰难,从今后我发奋挣钱,为弟弟们谋前程。” 母亲抱着他,四个弟弟也上来抱成一团,一家人哭的痛彻心扉。 五个月后的一天,天气晴朗,他拉着粪车,母亲和二弟在两边推着,走在狭街边,自从病愈后力气不及从前,母亲不放心,便和二弟时时守在身边。走过一个上下坡的小拱桥,刚要歇口气,忽而前方一行穿着明光铠甲的兵士铿铿锵锵冲上来,团团围住了他们,他骇了一跳,只听打头那人问:“你是慕容槐?” 他吓的面无人色:“小民,没有犯王法啊?” 那人微笑道:“慕容公子,可叫我等好找,吾是朝廷的奉使,快回你家去,天家有圣旨降临。” 圣?旨? 带来了快马,把娘三个迎上了马背,他们心中忐忑不已,不知等待而来的是什么,粪车丢在了原地,回家的路上,才听说到,数月前天命皇帝班师回朝,乾坤大定,四海归一,九洲承平。 那一日,是天命四年的七月初三。 第35章 绿杨芳草长亭路(2) …… 他永生都忘不了那一天。 记得刚进巷子,四邻八舍皆在墙角跪着,男女老少额头贴地,蜿蜒成两条曲折的长龙,身着戎装的兵士两步一岗,见到他们纷纷颔首,远远望见茅茨土阶的家门口许多身穿紫袍走兽补,头戴双翅乌纱的陌生人,笑容满面地对他们作揖,嘴里一叠声说着恭喜贺喜,母子三人像做着场虚浮的梦,脑中空白一片,意识和双腿完全不是自己的,两扇斑驳的杂木柴门大喇喇张着,一时全然不知所措,脚下幽然然,飘着一般迈进了门槛,家中唯有书最多,早先被父亲提了匾叫“三味斋”,后又依着孩儿们的名字从木,改为“长林斋”。 方寸大的院子乌压压的人,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黄龙幡幢云屯雾集,旄旒流苏摆动,仿佛春天的柳丝千条万条垂垂,站满了穿着紫罗袍的人,戴着黑翼冠,三个弟弟和幼妹站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一个紫袍宽袖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石桌边,衣身绣立蟒,奇怪竟没半点胡子,身边一个面貌年轻的秉着一根崭新节旄,挂着牛尾珠珞。 如此阵仗,定是千尊万贵的人,正要行礼,却见那人立刻站了起来,双手一拱,公鸭似的嗓音:“敢问可是慕容巍公崇岳的家眷,尊驾可是长男慕容槐?与巍公夫人元氏?” 他和母亲傻子般点了点头,那人的五官立刻变成了端严肃正,清清嗓子,绷着脸道:“快下跪接旨吧。” 在场的人哗啦啦俯倒,倾山倒海一般,十分壮观。 只见那人展开一卷玉轴黄帛,上绣着祥云瑞鹤,金丝彩线,华美斑斓,公鸭的嗓音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师戎将实朝廷之袛柱,国家之干成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忠毅将军慕容巍,燃薪达旦,破国于四方,征战于四野,救驾于阵前,身陨殉国,匡乾坤之大义,定社稷之勋劳,授功爵理宜然也,不意朕访边务,蒙巂扰我南境,尔援古今颇牧,赫赫南仲,执攘于越。兹特授上柱国,进爵安南侯,食邑万户,世袭罔替,领淮南节度使,加谥号’诚直’,配享太庙,恩泽后世,令其长子慕容槐嗣位,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南诏。加赐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珠帛十箱,宅邸一座,土地五百顷,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哉!” 下一道是敕封母亲的诰书:“......敕曰: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内德以交修......之妻元氏,坤仪毓秀,月实垂精,锦线穿云,佐夫子以青灯,肃针偃月,赠良人以征袍,治行有声,亦宜荣宠。是宜赠尔为正二品夫人,锡之敕命于戏,徽着兰房委佗,如山河之足式仪隆桂殿儆戒若翱翔之不遑,金笺甫贲,紫诰遥临。钦哉!” 他听着那一字一句,脑中木木,一瞬间痴呆了似,眼前的一切成了虚幻的迷离......不敢信!不能信!倒大粪的穷小子须臾之间变成万户侯了?从前听过一个典故叫黄粱一梦,他一定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