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一渺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侧脸。 她闷在胸口的愤懑、委屈和孤独都渐渐退散。 雨幕中的阮轻轻五官有点模糊,在她心中的形象却一点点勾勒清晰。 雨势骤然暴烈,不讲道理,不到十分钟的路,上车时两人都淋湿了,沈一渺还好些,脱下外套里面的唯一基本是干燥的,阮轻轻的外套湿透,里面的白色毛衣也被雨水浸透。 沈一渺看见阮轻轻衣角滴落的水珠,抬眼又见她面上血色褪尽,白得过分,像一捧雪。 她觉得喉头堵得慌,想说点什么,道歉的话都在唇边了,可努力了几次还是说不出口,沉默好一会儿,她问:“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比如,批评我不懂事。” 沈一渺的口气焦急,像是愧疚后说不出口的自责:“为了一点小事凌晨不回家,闹得鸡飞狗跳,很不成熟,很孩子气,很让人厌烦。” 阮轻轻叹气:“不能说是小事。” 沈一渺的呼吸一顿:“什么?”她下意识问出声。 阮轻轻微微一笑,耐心解释:“我不是你,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因此也就没资格评价一件事对你来说是大是小。事情的大小,不是外人说了算的,你这个当事人说了才算。” 沈一渺心头剧震,愣了好一会儿,微冷的心间好似缓缓淌过一股暖流,虽细却绵长。 车子很快拐进沈家别墅的巷道,雨幕掩映下,灯火通明的别墅有着不一般的温度。 阮轻轻第一次见到它想到“温暖”这个词。 车子停在别墅屋门口。 阮轻轻和沈一渺下车,王管家带领几个阿姨将两人迎进屋,递上宽大的浴巾、热水。 阮轻轻接过热水杯,双手捧着小口啜饮,不经意抬眼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沈明屿?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不由地牵唇而笑:“回来了。” 沈明屿沉沉“嗯”了声:“后面一段路路况好,就快了。” 说罢,他的视线在沈一渺和阮轻轻之间来回扫过,最后又定在阮轻轻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淋雨的缘故,此刻的阮轻轻在他眼中格外纤细、瘦弱。 她从头到尾湿透,白色的毛衣紧紧裹在身上,勾画出玲珑窈窕的身姿,一头长发沾足了雨水,有两缕贴在额角,水珠顺势滚落,眼角眉梢由此也带了迷蒙水汽,无端生出一种脆弱的柔美。 沈明屿不动声色挪开视线,接过一条毛巾递到她眼前,温声道:“擦擦。” 他说话的空挡,阮轻轻长长的睫羽终于承载不住,一滴水珠直直下坠,落到沈明屿的手背上,碎裂,氤氲。 阮轻轻一无所觉,微微点头:“好,谢谢。” 阮轻轻单手捧杯,空出一只手接过毛巾,随手搭在头顶。 沈明屿点头不语,缩回手,不自觉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那滴水痕。 “先生。”一个阿姨从楼上下来,疾步走过来,恭声道,“已按照您吩咐,把太太和一渺小姐的洗澡水放好了。” 沈明屿谢过阿姨,对阮轻轻和沈一渺道:“淋了雨,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免得生病。” 阮轻轻目光隐晦在沈明屿和沈一渺父女俩之间逡巡一圈,着重在沈一渺毫无波澜的脸上滑过。 平静不代表风平浪静,更可能有更汹涌的浪潮等在后面。以沈一渺的脾气,说不定待会当场就会控诉起来。 父女大战,她一个后妈掺和不起,还是赶紧溜走为上。 因此,阮轻轻接住沈明屿善意的话头,赶忙道:“多谢,多谢,确实有点冷,我先上去泡泡去去寒气。” 这倒不是假话,她的确有点冷,而且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又黏腻,十分难受。 沈明屿神情温煦地点了点头。 阮轻轻又跟众人道别,然后径直上楼了。 未如阮轻轻的猜想,沈一渺屏住了,客厅气氛虽然冷凝,但没有一丝大战前的火药味。 沈明屿面色复杂看向沈一渺,沈一渺抬眼飞过瞥了他一眼,赶在他开口前说:“爸,我想先去冲个澡,有什么话或者批评等会行吗?” 沈明屿一怔,有点啼笑皆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