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没读过太多书,但她也不是傻的,应策与她萍水相逢,断不可能为了她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 之所以在圣上面前如此扯谎,一来可以将她的身份抬高一些,不再只是京城盛名在外的小歌女,二来也可以用这莫须有的婚约,拒绝文月公主,甚至是其他可能的贵女们。 毕竟新科状元生得俊美,家中巨富,才貌双全,又值弱冠之年,前途无可限量。 若是能与他成亲,自然是一段好姻缘。 颜荔以为,应策之所以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将自己从文月公主的驸马人选中摘出去,他便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将自己拉下了水。 她有些气,小声哼道:“我竟不知,我一介小小歌女,究竟何德何能,有幸做应状元的未婚妻。” 声音虽小,嗓音也柔嫩,但语气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阴阳怪气。 应策薄唇微弯:“圣上也说了,姑娘配我绰绰有余,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抑或是,姑娘觉得圣上说的不对?” 颜荔:“……” 她怎敢说天子的不是! “应状元真会说笑。”颜荔露出假笑,梨涡浅浅,“不过您今日所言,想必很快便会被传扬出去,届时满京皆知……” 她鸦睫轻颤,佯作无措:“小女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轻叹一声,颜荔杏眸泛起水雾:“若是我继续抛头露面,将状元郎的身份置于何地?可若不然,又如何报答裴公子多年的栽培之恩呢?” 应策黑眸凝视着她:“应策并不在意那些虚名,姑娘放宽心便是,只要你能过得舒心自在,我怎样都无所谓。” 颜荔心中涌上一股窃喜:“哦?应公子此话怎讲?” 应策道:“不瞒姑娘,昨日我曾与裴公子聊起你来,他已然同意,将你送到应府,做我的贴身侍女,为时半年。” 凤眸眼尾微微挑起,他低笑道:“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后,外人只会以为,我心怜姑娘,所以才将姑娘接入府中。如此一来,姑娘仍然是烟波阁的人,可继续报答裴公子,也不曾拂我半分面子。” 颜荔:“……” 果然是她想多了!她还天真地以为,应策会大发慈悲径直给她赎身! 偏偏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好听,委屈自身,处处为她着想一般,颜荔只得忍下这口闷气,面上带笑道:“难为公子想得如此周到,颜荔感激不尽。” 应策道:“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应策应该做的。” 颜荔闷闷不乐地饮酒,皇家行宫的美酒甘醇甜香,可她却没那个心情细细品鉴,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头脑有些眩然,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 她面若桃花,杏眼含雾,伏在桌案上歪着头看向应策。 四周皆是宾客,文武百官、达官贵族,是圣上犒劳官员,亦是天子的家宴。 应策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虽仍戴着新晋状元的桂冠,但到底不敢造次,只是侧转过头,压低声音问:“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却没想到颜荔忽地扯住了他的衣襟,应策愣了一下,下一瞬便被她拉到面前。 两人咫尺相隔,呼吸相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尾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心口猛地一窒,应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骨。 “姑娘你……”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他便倏然僵住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