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明明,他是最怕黑的人。 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去,去了,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窦姀突然抱住腿,呜呜哭起来。 到底为什么而哭,她自己也不知道。 等到哭累了,昏头晕脑,渐渐阖上了眼...... 时辰一点点地过去,日头从东边,徐徐落进西山腰里。 咕噜...咕噜... 不知多久过去,黑暗中,她好像听到了车轮的滚动声。 头依旧有些晕... 窦姀摸摸脑袋,睁开惺忪的眼儿,却发现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东西,只有马车的行路声。而现在,她已经盖上了红盖头,身上仍穿着嫁衣。 她松一口气,才睡醒,仍有些迷糊。 原来是到了黄昏出嫁的时辰啊。 她觉得有些乏,正准备闭眼再小憩一会儿。 倏尔意识过来... 为什么坐的是马车,而不是花轿?! 第60章 吾愿 窦姀一动, 却惊恐地发觉自己被绑住。 手和小腿被粗麻绳捆了,嘴上还绑着一圈布条。她的头上披着盖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倚靠木枕, 听马车行路的咕噜声, 以及头上的凤冠流珠轻撞。 这是劫持吗? 窦姀双眸呆滞,浑浑噩噩, 脑海里首先想过的人便是窦平宴。可是又一想...他不是跳河了吗? 她唔唔两声想呼救, 不过须臾,声音便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 彼时华灯初上, 马车经过了一带闹市, 人声喧嚣,没人会留意到这微小的动静。 怎会如此......窦姀如坠冰窟, 不过在屋里睡了一觉, 醒来就成这样了...要如此明目张胆地掳走人, 也不知姨娘他们知不知晓,魏攸是不是还等着她上花轿... 窦姀忐忑不安,周身黑暗增大了心中的恐惧, 她只能煎熬地闭上眼。 马车走过喧嚣的闹市, 又走过一段不平的石子路。不知多久过去,最后在一处林木幽静的地方停下。 窦姀的心乱糟糟跳着,等着黑暗的审判。车舆就在此时倏尔一陷,有人上来了。 下一刻, 腰身忽然被人一提,身子离地, 她被横抱下了马车。 林木萧萧,晚风很轻。 那人抱着她大步迈起, 衣袍猎猎。她被绑的死死的,根本挣扎不了,只有唔唔的几声。这人一句话都没,后来周遭的静谧反倒让她也不敢吱声了。 窦姀听到后头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动静虽小,但脚步很杂,约莫有十几人。 是他......一定是他! 她细细想过,大的仇家没有,只有一两个和姨娘拌过嘴的,但还不止大费周章的绑人。况且什么歹人昨日不绑,明日不绑,偏偏挑大婚的今日劫持! 起先窦姀听见林木萧萧声,以为是在哪个荒郊野岭。不一会儿,她便听到一声长长的嘎吱,大门被推开了,才意识到这是一处僻静的宅院。 风过长廊,海棠花落,遍地的落红,被皂靴大步踏过。 他抱得很稳,窦姀披了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察觉到凌在上方的寒气。 走了不久,他的脚步倏尔一停。 紧接着,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四面八方来,虽不大,却很杂,窦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下一刻,便有个婆子笑盈盈,大声喊道:“撒谷豆!新郎新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窦姀在他怀中一怔,忽然听到哗哗谷豆果子铜钱落地的动静,好像有什么在心中散开,又听到好几个小童嬉笑,围上前哄抢一地的零碎。 喜婆笑道:“礼成!除邪得吉,天降大福——” 那人未出声,却有后头的小厮忙上前,递出银子:“说得好,看赏看赏。” 窦姀瞪着双眸,还没从不可置信中回神。那人又抱着她大步迈起,走向最里头的那间喜房。 房门推开,她被放到了床榻上。 窦姀难得从晕晃中静下,脸上的红盖头忽而被一根秤杆挑起,烛火的光不免刺得她微微眯眼。 不再是黑暗,她终于看见了人。 是他...果然是他! 熠熠的烛芒下,他头戴乌纱幞帽,帽边簪着红花,身穿云肩赤红的圆领袍,腰间珠链革带,一双长靴踏地,活脱脱新郎官儿的模样,仿佛他才是今晚要成亲的人。 窦平宴在她惊惧的目光中,伸手松开捂嘴的布条。 “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