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照亮了地上的竹影,他的脚步也随之停在跟前。 窦姀不知道魏攸躲好了没,弟弟的事又不想让他知晓。索性拽过窦平宴的衣袖便往外走。 他倒是配合,任由她拉着袖摆走。 等出了竹林有一段路,窦姀才松开手,低声问道:“你怎么往这儿来了?” “这句话该我问阿姐才对。”只见他唇边勾起一丝笑,像是冷嘲:“那日分开时,我都跟你保证了不来找你,可你...为何却不遵守承诺?还来见他?” 这话说得她心惊。 明明她还留了芝兰在外头放风,刚刚魏攸闪得极快,窦平宴还是才来的,按理说并没有瞧见人。 她不知道弟弟是否在诈自己,只好否认:“我见谁了?我丢了首饰,不过在这里找而已。” 窦平宴倏而盯紧她:“阿姐真当我心是盲的?明知你喜欢那人,他既要登门拜访,我怎么可能一点准备没有?”随之冷哼,“他一从席上离去,我便过来了。我对你的承诺做到了,你为什么做不到?” 虽在质问,听起来却没多大恼意,反而委屈更多。 窦姀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见,她在竹林与魏攸说的话,他并没听见,还以为只是两个人相见罢了。 窦姀大多数时候,还是乐意跟弟弟好好说的。即便他对自己的心思再不堪、再怪异,可那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 见着他委屈,窦姀的声音也终于软了些:“想见一人,这情意哪是说舍就能舍的?总要一点点断开吧?” 窦平宴闻言沉默,拉上她的手腕,就往玉京园走。 她起先蹙眉,想挣开来着。忽而便想到自己的谋划...这一趟去,没准能借个东风。 到了玉京园,只见园子里黑黝黝一片。 比起大娘子院里阑珊的灯火,笑语环绕的仆婢们,这里倒是冷清很多。窦姀想起弟弟确实更喜欢清静,所以伺候的下人也不多。 窦平宴让她在园子里等待。 他走进屋,没过多久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匣子。 窦姀接过,打开看到时,不禁一愣:有一只翡翠剔透的玉镯,几根攒丝珍珠金簪,一对添香耳坠子,正是上回挑出来的那些... 见她连忙合上,夜色下,窦平宴反而平静认真地说道:“既说了要送我心上小娘子的,那便是送给她。阿姐亲手挑的,也合该看中眼,不会不收吧?” 窦姀一默。 又听他继续说道:“还记得从前,阿姐为我捕流萤,马上也要盛夏了,阿姐可能再为我捕呢?就像从前一样。” 捕流萤? 这的确也算不了什么事。窦姀想起从前两人相伴的时日,既想应下,却又觉得这样很怪,也不该再做...... 她再次沉默了。 夜色宁静如水,偶尔能听见几声风吹草动。 他也不吭声,只眼底精光转个不停,像在寻思什么。 末了,竟是戚戚一笑:“我和阿姐注定回不去从前了么?早知如此,那天我便不该气急攻心,把一切都抖落出来......我从前觉得,即便世人都厌我,觉我不伦怪异,可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会懂我,即便她不肯接受,却也不会不理我、怪罪于我、恨我......如今想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以后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窦姀听着,心头没来由一酸。想着弟弟小时候没人搭理,也确实过得不如意。 她刚有些动容,正想开口宽慰,登时又把话吞了进去。 宽慰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