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死,他才能彻底打消想要她的欲念。 若不死呢?若能控制住自己不再见她呢? 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拿起火折子吹了吹,那点点红光炽盛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却无法让他感到丝毫暖意。 他坐了片刻,终于将掌中的玉蝉放入锦盒内,然后同自己的衣物放在了一处,尸骨收敛时便能入葬他的棺内。 他是吴氏被强|暴后生下的孽子,无论他的由来,还是他的欲|望都脏,比那足下之泥肮脏百倍、千倍,他清高孤傲,却又极度自厌自弃,没有人比他更矛盾。 是殷芜给了他羁绊,让他有了想探寻人世的想法,也让他没有那般厌弃自己,可他不该污了殷芜的路。 这夜他想了很多事,可天终究是要亮的。 东方既白,百里息穿上甲胄,书案上放着一个瓷瓶,瓷瓶内是“无忧”。 若服之真能无忧该多好。 百里息仰头将瓶中药尽数吞下,表情变得冷漠木然,将所有的情绪都抽离了出去。 辰风已在门口等候,百里息直视自云隙中射出的几缕天光。 “走吧。” 辰风身体紧绷如弦,深吸了一口气,问:“主上有没有话要留给殷姑娘?” 男人冷硬的侧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默了片刻。 “不留了。” 曲庆军中早已人心涣散,勉强支撑了半日,城门被攻破,百里息单骑闯入曲庆大军之中,手中之剑刺、挑、抹,剑剑取命,所过之处哀声不绝。 他这样的高手本就无人能近身,如今又是这样霸道凶残的打法,曲庆士兵哪有敢近身去送命的,以至于百里息所到之处,敌军鸟作兽散,跪地求饶。 主城另一边,剌族却绕过这边的战场,从西南角门逃了出去,消息传来时,辰风的心又悬了起来,生怕百里息在这边杀得不痛快,要亲自去追袭剌族人马,正要主动请命带人去追,百里息已纵马出城而去。 “主上!”辰风大喊了一声,心中悲戚绝望,知道今日百里息是要一心求死了,于是亲率了两千精兵前去支援。 冠州地势开阔,农田平坦,如今又是冬季,禾木不生,剌族的三千人马根本无法掩盖行迹,百里息的马是旻国之内最好的良驹,四蹄腾空,远看便似一道残影。 剌族首领名唤冷陶,继任首领之位不足一年,急于建立自己的威望,所以才和曲庆合作,原准备掳掠一番让族人知道自己的能耐,谁知竟这般不顺。 他生性恶残,如今又是满心怨气,如丧家之犬,见有人追来,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待看见追来的竟只是一人,心中既恼且恨,心想若不将这人杀了,以后自己在族中便彻底没了威望,索性命令族人停住,他准备亲自斩杀来人。 百里息银甲染血,玉面含霜,冰雕雪刻一般的人,如仙堕渊,又似修罗临世。 冷陶心中打鼓,可已骑虎难下,抽出大刀,一夹马腹迎了上去,刀剑相击发出铿然之声,冷陶只觉手腕一麻,那刀险些脱手出去。 他又接下百里息两招,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暗中对心腹使了个眼色,便有暗箭射出直奔百里息而去。 百里息却似并未察觉,再次挥出手中的剑直取冷陶颈脉。 剑尖没入皮肉发出一声闷响,冷陶面色惊惧坠落马下,那支冷箭也穿透银甲没入百里息的腹部。 他似没有痛觉,将那支楞在外的箭身斩断,抬眼看向箭来之处,凤目里是森冷漠然的嗜血之意。 “他受伤了!我们一起上!” “他杀了首领,我们要为首领报仇!”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