崈的脑中闪过一张年轻的脸,那张脸逐渐和眼前这沧桑的面目融合在一起,他有些震惊地指着郁岼:“你!你是那个黎族奴隶!” 早先百里崈想要用殷芜威胁百里息时,曾查到郁岼,也曾派人追查郁岼的下落,不过因百里息的阻挠未能成功,百里崈以为不过是个隐姓埋名的黎族奴隶,既找不到,便也不必费什么心思,毕竟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谁知自己今日竟会落到一个奴隶之手。 “黎族已成自由身,没有奴隶了。”郁岼往前两步,在百里崈床边坐下,“多亏了圣女的多番筹谋。” “圣女的筹谋?” “哦,天权长老还不知道……殷芜早已知晓她母亲被你逼死,你今日落入我手也多亏她的筹谋。” 百里崈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他从未将那傀儡圣女放在眼里过,殷芜、殷臻、殷氏血脉对他来说与牛马无异,给百里家做药引,就是她们唯一的用处。 “你是说……百里息同她一起对付我?!”百里崈大怒。 “这倒没有,若不是百里睿先对大祭司动手,大祭司应也不会赶尽杀绝。”郁岼清瘦,眼睛却清亮,“神教作威作福百年,如今终于要覆灭了,我心中真是高兴。” “百里息这个孽障!克星!他以为圣女是当真爱慕他这个妖怪!谁知不过是被利用,有他后悔的时候!孽障!扫把星!”百里崈拍床大骂,即便落入这样的境地,他依旧是愤怒多于惊恐。 郁岼皱眉,一股疲惫感袭来。 于他而言,复仇是十八年的卧薪尝胆、殚精竭虑,对百里崈而言,竟从未将殷臻的死放在心上,也从未将他们这些人当成人。 “此处密室在地下,蛇虫鼠蚁颇多,天权长老便长眠此处吧。”郁岼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密室的石门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密室内一片漆黑。 百里崈此时终于害怕起来,他以为郁岼抓他来是有所图谋,或许是想要百里家的宝藏,可没想到他只要自己的命。 漆黑阴冷的密室内,角落里传出老鼠“吱吱吱”的叫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 “放我出去!我把百里家的宝藏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 夜里,殷芜被外面的雨声吵醒,她趿着鞋子去到窗边,小心将窗子支起来。 桐潭州大胜的消息已经传回来几天,郁岼也送了消息给殷芜,说是大仇已报。 殷芜又回到了灵鹤宫。 一切都很顺利,太顺利了,顺利到让殷芜觉得恍惚,甚至觉得上一世仿佛是一场梦。 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阴影终于消散了,殷芜却未感受到喜悦,只觉得空虚和忐忑。 夜色如墨,远处忽然传来一点声响,声响逐渐近了,像是雨滴砸在伞面的脆声,殷芜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杏眸盯着那黑漆漆的门洞。 一个人影忽然闪入,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伞柄,穿着铅白竹叶纹襕衫,腰间束着玉带,伞下是一张完美近仙的脸,只是眸子里少了些冷色,带着些笑意望向她。 殷芜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此时百里息应该还在桐潭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走到窗外,伸手抚上殷芜的脸,笑问:“发什么呆?” “你……怎么回来了?” “想阿蝉了。”他似笑了一声,折回到寝殿正门,将伞收了放在门外,入内又关上了殿门。 殷芜终于知道不是梦,他身上湿冷的气息是真实的,忙跳下榻去,给他倒了一杯小炉子温着的茶,正要回身递给他,却被百里息从后抱住。 他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身上是湿冷的味道,有力的手臂缓缓缠住殷芜的腰肢,贴着他耳边问:“阿蝉有没有想我?” 算来两人已经分开月余,因不知桐潭州的战况,日子更显漫长。 “想了。”殷芜很坦诚,她的手同他十指相扣,垂至腰际的墨发缠着他的手臂,似一簇簇水藻。 他呼吸有些急促,将她翻过来压在桌上,冰凉的唇欺了上去。 耳边是淅沥沥的雨声,琉璃灯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殷芜似躺在一艘驰骋风浪中的小舟上,是身不由己的,只能紧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