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龙自己就被搞死了。” 满屋子人轰的一声。新来的都在摇头,说他异想天开。专案组的旧人却将信将疑。他们都知道石松这家伙能力很变态,也都想起了升仙湖北路上几秒钟的过招。 一位军官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不止一个敌……不止一个ai卷入了昨晚的攻击?” “至少两个。针对雨龙就有两方在较劲,这也是很明显的推论。如果把智能的定义放宽一点,还要更多。中石油的水力压裂小卫士是ai,重庆大数据反应堆也是ai,都参加了欺骗攻击。它们好像还不全是站在一边的。我们集团在上海有个ai项目,做深度学习机器编程的。昨晚上它在产品代码中暗藏了一个新物种,混进百方代码池,偷偷扩散。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该叫蠕虫还是病毒,非常凶!幸好,一开战浦东数据中心就掉了线。” 嘈杂声更响了。新人们一脸难以置信。军人们眼里透着兴奋,现在才明白冲进了多大的战场。邻座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对作业的对作业,补课的补课。 张翰这才想起,这支临时拼凑的新军还没做过一次基础信息汇总。今晚上也别想睡觉了。 眼下他没力气接管。刚才石松的推理,把他最后一丝自信也抽空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回味上午寇局长的最后一个问题。 幸好当时寇哥说:非官方,不用负责。 第12章 相猜 灯塔外传来轰然巨响之时,麦基刚刚哭过第三次。 「–」 第一次也许是前天,也许是大前天。当时他在灯塔二三层之间的螺旋扶梯上醒来。 医生多次警告过:在他这个阶段,颅内出血很容易导致癫痫,接触冷空气时尤其危险。听起来很可怕,但过去五年中他只遇上过两次。五花八门的并发症之中,这算是最仁慈的。 偏偏在计划的最后一天,它又来了。麦基只记得下到三层时眼前一片大雾,铸铁楼梯在脚下翻腾起伏。醒来时白天变成了黑夜,他已经滚到扶梯中段,左脚踝关节肿得像个小香瓜。 他挣了几下爬不起来,便呜呜大哭了一场。 那是因为羞愧。这一生搞砸的事很多。癫痫发作之前,他站在灯塔四层的露天围栏边,还回想过几件事,笑着原谅了自己。 没想到连自杀也搞砸了。最简单、最后的一件事。 哭过之后他就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许是癫痫的续集。 下一次他是被自己吵醒的。还是黑夜,灯塔外风声呼啸。几十米外的海岬之下,北大西洋的怒涛轰击着悬崖。这些都盖不过他的尖叫与痛哭。 关节内出血是最可怕的并发症。它一般是偷偷开始,你不知道血液从微小的体内创口流进了关节腔,所以也不会去处理。等到发炎明显之时,关节已经像个打满气的轮胎。疼痛可以二十四小时毫无间断,非人类可以忍受的痛。而且它绝不会真的爆开,给你个痛快。 这一次可不是偷偷开始的。是严重扭伤,当场就肿了起来。昏睡了不知多久,踝关节里面充的血都快爆炸了。麦基叫一阵,哭一阵,把头往扶手上乱撞。但是他太虚弱,那道橡木扶手还做得珠圆玉润毫无棱角。除了增加几块淤青,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今天醒来之时,阳光从三层东面的窗口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脸上。只要不动,踝关节已经不怎么痛了。新的问题是肚子饿得受不了,唇舌干如烟囱。 他慢慢坐起来,考虑选择。 其实,要想死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风衣兜里就揣着一把瑞士军刀。一般人还需要顺着静脉划个大口子,血友病到他这程度就简单多了,随便在哪里开个口就行。 问题在于,这就像一辈子辛辛苦苦捍卫贞操,到头来死于性病。 他的计划本来很美丽。在家中打点好一切,独自漫步到高岬灯塔,一路饱览美景,最后从岬头的悬崖跳进大西洋,跳进满天飞翔的燕鸥与海雀之中。 这片悬崖在韦斯特雷岛西北端。狭长的海岬刺入北大西洋,承受波涛的西侧被刨成九十度绝壁,只有鸟儿可以涉足。这里本来是奥克尼群岛的观景胜地,人称“海鸟之城”。 都怪那些海雀。它们长得就像整容失败、瘦身成功的企鹅,偏偏又会飞。正当繁殖季节,它们把窝筑在悬崖立面层层裸露的岩缝中,每家都有呆头呆脑的两口子,每个窝里都有一枚彩色小蛋。上千只海雀在礁石上推挤,瞅准空子跳进海中捞鱼。养好了膘的已经开始孵蛋,蹲一阵还会三心二意,出去跟伴侣调调情。 当时他站在悬崖边向下看,想象自己的破败之躯掉下去,在礁石上砸成几段。海雀肯定不屑于吃,白白污染了它们的天堂。半空中那几只贼兮兮的北极燕鸥M.zGxXh.orG